“不哭,沫沫,不怕......”
她快步上前抱住言沫的头,用袖子轻轻擦去那些滚烫的泪水,“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他伤害你。”
言沫像个木偶般任由母亲摆布,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曾以为父亲只是软弱,只是被报恩的枷锁束缚。
可现在她明白了,在父亲心里,她从来就不如那些所谓的亲人重要。
为了那些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毁掉女儿的名誉和未来。
门外,徐舟野静静地站着,手中的百合花束慢慢收紧,包装纸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原本是来告诉言沫,康康今天第一次睁眼了。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徐总......”身后的杜海小声请示。
徐舟野将花束递给杜海,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的步伐很稳,背影挺拔如常,只有杜海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紧到指节发白。
当晚十一点,言明哲将车停在停车场,下车,刚走到停车场阴暗处,就被一条黑布袋罩住了头。
“谁?!救命——”他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后颈遭到一记重击,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当冷水泼在脸上惊醒他时,言明哲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身后。
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让他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仓库,水泥墙面斑驳发霉,角落里堆着些生锈的机械零件。
面前三米处,徐舟野正悠闲地坐在一张皮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
“徐......徐先生?”
言明哲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这是干什么?我......”
“伯父。”
徐舟野打断他,语气出奇地礼貌,“看在你是沫沫父亲的份上,几次三番对你忍让。”
他慢慢站起身,军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你却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言明哲开始发抖,椅子腿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哒哒声:“徐先生,如今是法治社会,你不能......”
徐舟野一个眼神,站在言明哲身后的保镖立刻踩住了他的右手。
“啊!”
言明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手!我的手!”
保镖的皮鞋碾在言明哲的小指上,伴随着清晰的咔嚓声,那根手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言明哲的衬衫,他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徐......徐先生......饶命......”
徐舟野不为所动,示意杜海将一份文件放在言明哲面前。
那是苏婉清的离婚协议,已经签好了字。
“签了。”
徐舟野的声音轻得像空气,“否则我就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折断,牙齿一颗一颗拔掉,最后......”
他俯身,在言明哲耳边轻声说,“拔掉你的舌头,让你还敢威胁人。”
言明哲浑身抖得像筛糠:“你......你这是犯法......”
“你可以报警试试。”
徐舟野笑了,“看看是警察先找到你,还是你先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保镖已经抓住了言明哲的食指。
“我签!我签!”
言明哲崩溃地大喊,“放开我!”
杜海解开他右手的束缚,将钢笔塞进他完好的几根手指间。
言明哲颤抖着手,在协议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早这样多好。”
徐舟野收起协议,语气遗憾,“非要断几根手指才学乖。”
言明哲捧着受伤的手,蜷缩在地上哀嚎。
徐舟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听着,”
他蹲下身,强迫言明哲抬头,“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如果你敢缺席......”
他轻轻拍了拍言明哲肿痛的手指,引来又一阵惨叫,“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徐舟野站起身,接过杜海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对了,”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关于沫沫和孩子们的任何消息,如果我在媒体上看到一个字......”
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那位在监狱里的大哥,可能会遭遇不幸的意外。”
言明哲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不能......”
“我能。”
徐舟野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大哥解释,你是怎么照顾他妻儿的。”
仓库门关上后,言明哲的哭声在空荡的厂房里回荡。
而此时的医院病房中,言沫正被噩梦困扰,在睡梦中不安地翻动着。
苏婉清守在床边,轻轻抚平女儿紧皱的眉头。
她不知道的是,明天一早,她长达二十年的婚姻就将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
凌晨三点,徐舟野回到医院。
他没有进言沫的病房,只是站在门外的小窗前,静静地看着里面沉睡的母女。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言沫脸上,为她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银辉。
徐舟野的手指轻轻触碰玻璃,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梦中的不安。
他的手上还带着仓库里的寒气,指节处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是那把瑞士军刀不小心划的。
“徐总,”
杜海悄声走近,“手续都安排好了。言教授已经被送到医院处理手指,明天九点会有人押他去民政局。”
徐舟野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言沫,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剑。
这一夜,有人因断指之痛辗转难眠,有人被噩梦纠缠不得安宁,也有人站在窗前,看着日内瓦湖的夜色,思考着如何向一个女孩解释,自己为了她变成了一个会折断人手指的恶魔。
R国飞往中国的航班上,苏婉清望着舷窗外的云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离婚协议。
二十三年了,她终于要摆脱这段如同枷锁般的婚姻。
协议上言明哲歪歪扭扭的签名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曾经在毕业典礼上为她弹奏钢琴的文雅青年,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飞机降落后,苏婉清马不停蹄地赶往民政局。
她特意选了与言明哲不同的航班,不想在离婚前再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