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克里斯注视着这一切,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她在借刀杀人。”
他对助手说,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兴奋,“看,她从不亲自动手,只是播下猜疑的种子,让恐惧替她完成工作。”
助手皱眉:“这太危险了,其他教官已经开始怀疑——”
“让他们怀疑。”
克里斯打断他,“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品质。一个能用最小代价获取最大利益的杀手,比一百个只会蛮力的工具都有价值。”
他调出柳婳的档案,在心理评估一栏添加注释:“具备战略思维与群体操控天赋。重点培养。”
一个月后,b区只剩下十名学员。
紧张气氛达到顶点,每个人都带着武器睡觉,不敢吃公共餐食。
教官似乎对这种内部消耗乐见其成,训练项目变得越来越残酷。
“最终测试。”
教官在圆形训练场宣布,“制作一个能在三秒内引爆的微型炸弹。最佳作品将直接晋级A+级训练计划。”
学员们面面相觑。
A+级是传说中的精英计划,据说入选者将获得私人导师和特殊资源。
柳婳看到几个幸存者的眼中燃起渴望的火焰,这正是她等待的。
实验台被排成一圈,每人相隔五米。
材料有限,必须精确计算用量。
柳婳慢条斯理地开始工作,时不时紧张地瞥向其他学员。
那个一直在暗中做手脚的男孩,代号狼蛛——动作最快。
他身材瘦小但眼神凶狠,前几周的意外大多与他有关。
柳婳曾亲眼看见他在图书馆往一个优秀学员的书里夹毒叶。
两小时后,狼蛛第一个完成作品,一个精巧的铜管炸弹。
教官检查后点头赞许:“引爆时间精确,威力适中。很好。”
狼蛛得意地扫视其他学员,目光在柳婳身上停留了一秒,充满轻蔑。
柳婳低下头,假装害怕,手指却在实验台下轻轻按动了某个装置。
“测试开始。”
教官命令道,“将你们的作品放在指定区域,然后退到安全线后。”
学员们照做。
柳婳的作品看起来平平无奇,一个普通的铁盒炸弹,引爆装置甚至有些粗糙。
她将它放在指定位置,退后时不小心踢到了电线,导致自己的实验台微微移动。
“画眉!”
教官厉声喝道,“小心点!”
柳婳瑟缩了一下,迅速退回安全线。
教官摇摇头,按下引爆按钮。
爆炸声震耳欲聋,但不是来自测试区,而是来自九个学员的实验台。
火焰和碎片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有柳婳的实验台完好无损,她的炸弹安静地躺在测试区,像个无辜的旁观者。
烟雾散去后,训练场一片狼藉。
狼蛛和其他学员倒在血泊中,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面部严重烧伤。
医护人员迅速进场,但大多数人已经失去意识。
教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转向唯一站着的柳婳:“你......怎么做到的?”
柳婳平静地指向自己的炸弹:“我的作品在那里,完好无损。”
她顿了顿,“他们的实验台爆炸是因为使用了劣质连接线——我昨晚在仓库看到的,但没来得及警告他们。”
这是个完美的谎言。
实际上,她花了一周时间秘密改装所有实验台的电路,将引爆装置连接到教官的控制按钮上。
而她自己实验台的电路被她不小心踢松了,避开了引爆系统。
监控室里,克里斯放声大笑,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精彩!她早就控制了整个实验环境,却让一切看起来像场意外。”
他擦去笑出的眼泪,“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利用系统本身的规则摧毁系统。”
训练场上,医护人员抬走了最后一名伤员。
教官看着柳婳,眼神复杂:“你通过了。从今天起,你晋升A+级。”
柳婳点头致谢,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当教官转身离开后,她抬头看向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轻轻点了点头,这是对克里斯的无声提醒:我做到了我的部分,现在轮到你了。
之后的几年柳婳得到了组织提供的最好资源,次次在所有人中杀出重围。
再次被转入了更高级别的训练地。
在这里,柳婳的私人训练室比普通学员的宿舍大三倍。
一面墙是武器架,从古董匕首到最新型的狙击步枪整齐排列;
另一面是书墙,心理学、毒理学、各国语言的典籍塞满橡木书架;中央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用于格斗训练时减缓冲击。
这是克里斯给她的十二岁生日礼物,领导者需要自己的思考空间,他这样说。
“画眉大人,您的茶。”
青黛跪坐在矮几旁,将骨瓷茶杯轻轻推向柳婳。
这个比柳婳大两岁的女孩是克里斯三年前指派给她的助手,代号取自一种古老的颜料。
柳婳曾偷偷查过,青黛在中药里也有解毒的功效,一个精心挑选的代号。
“谢谢。”
柳婳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青黛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在她想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
完美的助手,完美的工具。
窗外,几个初级学员正在进行晨跑。
柳婳注视着他们在泥泞中跌倒又爬起,恍如隔世。
七年前,她也是其中一员,为了生存而挣扎。
而现在,她穿着定制的小西装,享用着大吉岭红茶,接受组织最高级别的训练。
“克里斯大人到了。”青黛轻声提醒。
门无声开启,克里斯·莱恩如常一袭黑衣,只是今天多了件银灰色的长大衣,衬得他更像一位优雅的学者而非杀手组织的掌控者。
他左手小指上的蛇形尾戒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准备好了吗,画眉?”
克里斯微笑着问,“你的第一次外勤观察。”
柳婳放下茶杯,心跳微微加速。
虽然她已经参与过多次模拟任务,但真正随克里斯外出还是第一次。
她点点头,跟着克里斯走向车库。
黑色轿车驶出基地,穿过层层安检,最终进入城市。
柳婳透过染色车窗观察着外面的世界,真实的、鲜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