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暴跳如雷:“什么,你这是在跟我叫板吗?林守东,你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你想撂挑子,没门,你想敷衍了事,那你的退路只有一条,接受处分,脱掉警服!”
林守东道:“什么?脱掉警报?”
局长斩钉截铁:“对!我要对党和人民负责,就必须对那些不负责任得过且过的老油条进行严肃的处分,林守东,想保住你的警服,就打醒精神,完成省委省厅布置的任务。”
局长离开,林守东瘫坐在椅子上。
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能完成任务的结果,不是退回原所,继续当他的所长,而竟然是脱掉警服。
这就意味着,他在这条线上多年积累出来的一切到时全部要归零。
这么多年来,那些人浪费了多少次破案机会,没有如期完成任务的情况比比皆是,可是,他们依然可以稳坐钓鱼台,最多就是给个警告和口头批评。
他还以为,这一次,大概率也是这样一个罚法,他有思想准备。
没想到,当负责人换成是他时,他们的处分力度会变得如此可怕。
这分明是要把所有以前别人欠下的处分都往他头上扣,让群众把历年侦破无力的怨气,全部倾注到他一个人身上以此平息民愤。
到时,他不但要把本来应该是前任领导们背的锅背好,以承受群众的怒火,让群众当成过街老鼠来打,一辈子积攒起来的待遇福利也要一并剥夺。
如果是这样,对宁雪和林暄妍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太过分了!
你们这些人,做得太过分了!完全不考虑和我家人的感受!
早知是这样,怎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任务的。
可是,已经上了贼船了,下不去了!
林守东的心一阵一阵的痛着,真想冲到公局部大楼楼顶,放声大喊一阵!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林守东一看是小卢打来的,便定了定心神后接听。
“林所长,我有点受不了啦,这个新来的姓陈的是人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见势不妙的话,还是赶紧脚底抹油吧,小庞同志想你了。”
这帮人不管是谁想他,都会抬出小庞来代替。
“不开玩笑了,有什么事说吧。”林守东现在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
“看来你情绪不高啊,你没看今天的市报和县报吗?”
“哪有空看报纸,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卷宗里,一天天搞得头昏脑涨的。”
“赶紧看看吧,两份都看,陆源这小子又搞大事了!”
林守东有些吃惊,正好这时有个专案组的人进来,他说道:“帮我把今天的市报和县报拿一份过来。”
那专案组成员道:“对不起,没空。”就走出去了。
林守东心里懊恼。
他是第一副组长,但实际上也就是得了个名头。
专案组的成员多数都是各刑侦中级的人。
可能因为三个刑侦中队的中队长都没把林守东当领导,各刑侦中队的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领导抽调他上来的真正用意,还能接受他指派的公事已经算给面子了,但凡有一点私事的性质,根本就不搭理他。
林守东在东沙派出所,跟同事的关系是亲如手足的,到这里却被当成冤家,说不恼是假的。
但连局长和冯严明都当众毫不客气地质问过他,他早就威风扫地了,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跟别人计较。
他放下卷宗,走出专案组办公室,到办公室的报架上拿到今天的市报和县报。
果然,两份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城东派出所重拳出击,将一伙涉嫌团伙犯罪的出租车司机逮捕归案。
好家伙,陆源这小子才到城东所没几天,又立新功了。
惊喜,意外惊喜啊!
怎么做到的?
听说有一种人,运气非常好,到哪里都会有贵人相助,是不是这家伙就是这种人?
林守东心念一动,一个念头跳进了脑袋:
要不要抽调他?
但他马上想到了局长刚才的那一顿臭骂,立刻又否定了这想法。
算了,这三个案子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何必拖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下水?年轻人好不容易在省委书记面前表现了一次,得到省委书记的特别关照,才顺利地回到了县城。
但是,省委书记日理万机,当时确实印象深刻,但再过些时日,时过境迁,谁还记得他?
而且,官场复杂多变,让省委书记长期关注并保护一个副科级小官员也不现实。
还是算了吧!已经毁掉了我自己,我的家,何况再多毁一个有前途的后生,给他慢慢立功慢慢进步的机会吧,别趟这浑水了。
……
省第一医院住院部的一间普通病房里,大家都在争相传阅着一张本省某市的市日报,然后七嘴八舌地地跟其中一个病房上的中老年妇女说话。
“谭老师,这真的是你儿子吗?你儿子最近怎么老上报纸啊!”
“嘿嘿嘿,嘿嘿嘿,他就那样,从小到大都喜欢抢着出风头,在部队的时候也是,老是参加什么全军大比武,还总是拿冠军,你说拿那么多冠军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谭老师表示对儿子爱出风头的行为表示无奈。
“这样的风头出得好啊,说明你儿子太厉害了,哇,我想我起我那儿子……人比人,气死人哪!”
“都很好,都很好,职业不同而已嘛。”
“你儿子真帅啊!”
“哪帅啦,长得跟我一样,要是跟他爸一样才是真的帅,可惜啊都被我的基因抢去了。”
“他智力是不是很好啊,为什么多难题都能解决?多年未解决的警民矛盾,他一来半个月内就解决了,多次作案还长达两年没被发现的犯罪团伙,他上任几天就抓捕了,这是天才啊。”
“智力还行,随他爸,从小到大都是班上第一名,可惜就是喜欢当军人,要不然随便考个985多好,唉!”
谭老师憋着笑,可惜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乐开了花。
这也没办法,人到了一定年龄,别的可能不一定攀比,孩子一定会不自觉地拿来攀比。
儿子不断地长脸,还给连续上报纸,做妈妈的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正在开心着时,一个知性的中年妇女又提着一大袋水果,优雅地走进了病房。
谭老师惊奇道:“蒋老师,你都好几天不见了,今天又来复查了?你心脏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蒋老师笑道:“这一次是专门来看你了,大家在议论什么呢?”
一个病友道:“讨论谭老师的帅儿子呢,他又上报纸了,你看,把谭老师高兴的,牙齿都快笑没了。”
谭老师不好意思起来,在别人面前她提起儿子来免不了得意一番的,可是在蒋老师面前,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毕竟,蒋老师有一个更优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