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得长安城的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朱雀大街旁的绸缎庄内,掌柜王福贵正哆哆嗦嗦地将最后一匹云锦塞进木箱。店门突然被撞开,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冷风灌了进来,惊得他手中的算盘\"哗啦\"落地。\"王掌柜好兴致,这生意不做,倒忙着收拾家当?\"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一个头戴毡帽的男子跨进门槛,腰间弯刀的蛇形雕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王福贵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您......您说笑了,小店不过是例行盘点......\"话音未落,毡帽男子已欺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少装蒜!三日前是谁收了波斯商馆五十两黄金,答应在陈玄策回城时闭店清街?\"男子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寒光一闪,刀刃抵住王福贵的咽喉,\"若敢走漏半点风声,这长安城的护城河里,明天就能捞出你这做生意的好手。\"
与此同时,鸿胪寺驿馆深处,波斯使者哈立德正对着铜镜整理头巾。烛火摇曳间,镜中倒映出他身后悄然出现的黑袍人。\"大人,陈玄策已进入朱雀大街,按计划封锁了街道。\"黑袍人声音低沉,手中托盘上放着一个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瓶,\"这是从大食商人处购得的'沙蛇毒',见血封喉,无色无味。\"
哈立德转过身,指尖轻抚过瓶身:\"很好。那些收买的商户和乞丐,都安置妥当了?\"黑袍人颔首:\"二十个死士藏在绸缎庄二楼,另有十名扮作送水工潜伏在街角。只要信号一响......\"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哈立德满意地笑了,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圈出朱雀大街的三个关键位置:\"记住,务必在他入宫前动手。玉符的秘密,绝不能让大唐皇帝知晓。\"
在长安城的另一隅,西市的波斯商馆内,数十名黑衣人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为首的壮汉将淬毒弯刀插入特制刀鞘,刀身与空气接触的瞬间,竟腾起一缕青烟。\"都听好了,\"他环视众人,\"陈玄策身边那几个亲卫都是玄甲军精锐,下手要快准狠。尤其是那个蒋师仁,先断他双臂!\"角落里,一名瘦高个男子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细小的三棱镖:\"放心,我这'透骨钉'淬了三种西域毒药,见血封喉不说,还能让伤口溃烂生蛆。\"
夜色渐深,负责巡逻的金吾卫发现了些许异常。小旗长高顺带着一队士兵路过醉仙楼时,注意到平日里生意火爆的酒楼今日却大门紧闭。\"去看看。\"他皱眉吩咐。两名士兵刚靠近酒楼,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盆滚烫的洗脚水兜头浇下。\"不长眼的东西!\"屋内传来叫骂声,\"我家娘子染了风寒,正静养呢!\"高顺抹了把脸,虽觉蹊跷,却因皇帝下令封街清场,不便过多盘查,只得带人继续前行。
更夫敲响二更鼓时,朱雀大街上的气氛愈发诡异。平日里穿梭不停的小贩不见踪影,就连打更人也换了陌生面孔。卖炊饼的张老汉裹紧棉袄,推着空车往家走,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拖进巷子。\"老东西,想活命就照做。\"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把铜钱塞进他手中,\"待会儿听到打斗声,就去宫门口报信,就说......就说朱雀大街有暴徒闹事。\"
太极殿内,唐太宗手握陈玄策从前线传回的密信,神色凝重。案头摆着鸿胪寺送来的加急奏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波斯商队近日的异常举动:大量采购硫磺硝石,雇佣长安地痞无赖,甚至有密探发现他们与西市的地下黑市频繁往来。\"传李靖进宫。\"皇帝突然开口,冕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陈玄策此行带回的玉符碎片事关重大,朕总觉,长安城的平静下,藏着一场腥风血雨。\"
而此刻的朱雀大街,陈玄策的宫轿正缓缓前行。轿中的他不知,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已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悄然在他四周收拢。街道两旁的屋檐下,阴影中闪烁着幽蓝的刀光;紧闭的店铺里,蛰伏着嗜血的杀手;就连看似无害的更夫与小贩,都成了这场阴谋中的棋子。只等那一声令下,长安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便会化作血腥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