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雨季来得又急又猛。十八岁的少年燕无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青竹笠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山崖上的刻痕——那道三丈长的剑痕深嵌石壁,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铜色,像极了师父临终前描绘的\"惊鸿残碑\"痕迹。
\"小燕哥,这雨要把人骨头都泡酥了!\"同行的采药女阿箬缩在斗笠下,背篓里的三七草沾了水汽越发沉甸甸的。她忽然指着崖下某处惊叫:\"快看!那里在冒青光!\"
燕无涯反手按住腰间裹着油布的\"剑\",说是剑,其实是半截生锈的船篙。三日前他在寒江渡口帮老船夫修船时,从烂木堆里捡到这截刻着饕餮纹的铜棍,当晚就梦见个独臂人踏浪舞剑。
\"跟紧我。\"他扯断几根山藤缠在腰间,靴底在湿滑的苔藓上踩出个七星步。这是师父教的\"踏雪无痕\",说是二十年前某位大侠的独门轻功。
崖下石窟里,九尊青铜鼎围成环状。鼎身上的烛龙纹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居中那尊鼎内斜插着半截石碑,碑文正是顾氏惊鸿剑法的起手式!燕无涯的铜棍突然发烫,鼎中残碑应声而鸣,震落簌簌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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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 剑鸣惊煞**
\"叮——\"
阿箬背篓里的药锄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正撞在残碑缺口处。霎时青光暴涨,九鼎同时倾覆,鼎耳处的九龙索如活蛇般缠向二人!
燕无涯下意识挥棍。铜棍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血目,锈迹剥落处寒芒乍现——这分明是把无鞘的残剑!剑气横扫,三根龙索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腥臭黑血。
\"是烛龙血!\"阿箬突然想起寨中巫医的警告,\"快闭气!\"
已迟了。剩余龙索缠住燕无涯右腕,黑血顺毛孔渗入经脉。他眼前浮现血色幻象:独臂剑客在暴雨中斩杀七十二人,最后一剑刺穿白衣女子的胸膛——那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竟与阿箬有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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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 血染朱砂**
\"醒醒!\"阿箬的银簪刺入燕无涯虎口。她发髻散乱,露出额间被刘海遮掩的朱砂痣,\"这鼎阵是冲着我来的!\"
石窟外传来脚步声。六个蓑衣客踏雨而来,为首之人手持判官笔,笔尖滴落的墨汁在积水潭中凝成\"六扇门\"字样。
\"崔嵬大人的东西也敢碰?\"判官笔点向阿箬眉心,\"温阮余孽,还不交出《烛龙经》!\"
燕无涯的残剑突然暴起青光。黑血在经脉中逆行,竟催动他使出残碑上的惊鸿剑法!判官笔寸寸断裂,蓑衣客们暴退时掀开蓑衣,露出腰间唐门\"阎罗笑\"的机括。
\"小心含沙射影!\"阿箬甩出药篓,十三味药材在空中爆成毒雾。她扯着燕无涯跳入最大的青铜鼎,鼎底暗门轰然开启,寒江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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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 暗流惊龙**
地下暗河湍急如瀑。燕无涯的残剑插在石缝间,勉强稳住二人身形。阿箬撕开衣袖,露出臂上鲛绡宫印记:\"我本名慕容箬,十年前温婆婆将我寄养在苗寨...\"
话音未落,暗河突然倒流。九条青铜锁链破水而出,链头拴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着东海鲛绡,双手交叠处压着半卷《烛龙经》,经页间夹着片带血的龙鳞!
\"是秋水姑姑!\"阿箬的朱砂痣渗出鲜血,\"原来她一直沉在寒江底...\"
燕无涯的残剑突然脱手。剑尖挑开水晶棺的刹那,暗河深处传来龙吟,二十年前被镇山河剑压制的烛龙怨气,此刻化作黑雾缠上他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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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幕 怨龙附体**
\"扔掉那剑!\"阿箬的银簪刺向黑雾,却被打飞在石壁上迸出火星。燕无涯右臂青筋暴起,残剑在掌心烙出烛龙纹,剧痛中他看见幻象延续:独臂剑客抱着水晶棺跃入海眼,棺中女子竟睁开双眼,将半卷经书塞入襁褓...
\"原来我是...\"他嘶吼着挥剑斩断锁链,\"萧烬的...\"
黑雾突然凝固。暗河尽头亮起盏气死风灯,老船夫撑着斑驳的乌篷船缓缓靠近,船篙在岩壁上敲出七星韵律:\"小子,镇山河剑可不是这么用的。\"
船篙点中燕无涯后心。他呕出大口黑血,残剑坠地时,老船夫撕下人皮面具,露出被烛龙血腐蚀的半张脸——正是十年前坠海的\"铁掌判官\"崔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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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幕 故人遗恨**
\"温阮那老妖婆算计半生,竟把《烛龙经》刻在这小子血脉里。\"崔嵬的判官笔抵住阿箬咽喉,\"慕容姑娘,你可知当年鲛绡宫灭门...\"
乌篷船突然剧烈摇晃。二十具覆鳞尸傀扒住船沿,眼窝中跳动着烛龙怨火。燕无涯趁机抓起残剑,惊觉剑柄饕餮纹与船篙上的刻痕完美契合——这船篙竟是镇山河剑的剑鞘!
\"崔大人小心身后!\"阿箬突然甩出三枚鲛珠。珠子在水面炸开时,水晶棺中的慕容秋水突然睁眼,手中《烛龙经》无风自燃,将黑雾尽数吸入棺中。
崔嵬狂笑着撕开衣襟,胸膛上的青城剑阵正在吞噬烛龙怨气:\"二十年了...这具剑傀之身终将...\"
话音戛然而止。燕无涯的残剑穿透剑阵中心,剑锋上挑着片带血的逆鳞——正是十年前萧烬自断的龙臂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