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儒,此物太过贵重了,我实在不敢轻易接纳。”
萧凌云心中震撼不已,连忙推辞。
方孝存挥手摄来儒家大印,阵阵青光闪烁不停,最终凝聚成“文衰武涨”四个大字。
他望着萧凌云,声音中充满着苦涩:“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参加登龙大考的,大多都是武者世家子弟。”
萧凌云微微点头,这个问题他早已有所察觉。
方孝存接着开口问道:“但你可知,这些明明是武者世家的人,为何偏偏要霸占文试的位置?”
萧凌云略微思索,沉声回答:“武者世家热衷权利富贵,定是为了堵塞寒门子弟,镇压文脉崛起。”
方孝存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看向皇城太玄殿的方向。
“这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已,究其根本是为了窃取一丝玄胤王朝的文运为己用。”
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轻轻碰了碰萧凌云的眉心,继续说道:“你获得伴生儒器,应该也能察觉到,文运能够反哺武道修为。”
萧凌云点了点头,颇为好奇地追问道:“那获得文运加持的武者,岂不是更能为女帝所用,为何大儒却显得如此惆怅?”
“因为玄胤王朝之上,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真武学院啊!”方孝存话语中满是不甘与激愤,最后又化为无奈的叹息。
“女帝陛下设立文试,本是为了选拔人才,振兴朝纲。”
“可那些武者世家子弟获得文运加持,武道突飞猛进后,便扭头选择加入真武学院而去。”
“真武学院凌驾于王朝之上,女帝纵使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真武学院招收的皆是天赋异禀之人,要求极高,每年从各大王朝招收的弟子不过百,即便以萧天赐的武道天赋,虽然勉强可以进入真武学院,但依旧不足以引起真武学院的重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于是便诞生了这种天赋不够,文运来凑的现象。”
“真武学院也乐于见到这种现象,因为这样便于其长期收割各大王朝的文运。长此以往,武道世家必将不断强大,而朝内却无人可用,一步步走向败亡!”
萧凌云恍然大悟:“难怪萧天赐对我伴生儒器如此觊觎,看来他也想窃取文运,借此获得真武学院的重视!”
方孝存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期许地看着萧凌云,随后竟然躬身一拜。
“老朽听你发下宏愿,又亲眼见证你得天地文脉的伴生儒器认主。那一刻,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苦寻百年的文脉星火。”
“恳请你夺得文试魁首,保住我玄胤王朝文运不被收割得太狠。”
说着,他眼眶微微湿润,又上前一步,颤抖着握住萧凌云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苍生多艰,百姓疾苦,天下受权贵压迫已久。老朽虽已至暮年,愿以这残烛之躯为你引路!”
“恳请你让这玄胤王朝,重新听见百姓的声音,给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庭院,竹篱笆上的牵牛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长夜漫漫,却仍有烛火星光照亮黑暗。
萧凌云已受方孝存传道之恩,看着对方那饱含恳切与乞求的双眸,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重重说道:“好!有道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晚辈坚信,这半边被乌云遮蔽的星空,必将重新点亮!”
似乎是为了回应萧凌云的壮志豪言,识海当中的丹书铁券微微一震,吸收天地文运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
“有你这句话,老朽便安心了。”方孝存欣慰地说道,“蹉跎百年,老夫只愿我玄胤王朝能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再无饥荒,再无疾苦……”
方孝存劳作了一天,又将毕生心血《儒道圣言》传与萧凌云,此时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疲惫之色。
靠着木桩,他直挺挺地沉沉睡去。
萧凌云见状,轻轻取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替这一心为国为民的大儒披上。
而后,他轻轻地将方孝存背在身上,缓缓放入了来时的马车中,掏出十两银锭,小声对车夫说道:“大儒劳累过度,已经睡去,路上切莫颠簸,千万不要将他惊醒。”
车夫欣喜的收下银锭连连点头,恭敬地说道:“小的明白。”
说罢,轻轻挥动马鞭,架着马车缓缓地远去。
明日便是复试了,萧凌云望了望天空中闪烁的繁星,仿佛从中汲取到了无穷的力量,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
晨曦如同金色的丝线,缓缓穿透薄雾,洒向大地。
朝阳初升,将整个世界染上了一层温暖而明亮的光辉。
萧凌云精心挑选了一袭素衣长袍,那洁白的布料在晨光中,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泽。
腰间缠着一缕儒道印绶,印绶上的纹路精致而神秘。
他静静地坐在萧嫣儿的床前,目光温柔似水,低头轻声低语:“嫣儿,今天便是复试了,只要顺利考完这场,接着就是太玄殿的终试。”
“到时候我便向陛下请愿,帮你也除去奴籍,你也能重获自由了。”
萧嫣儿微微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眼神中满是歉意,轻声说道:“少爷,对不起,嫣儿这次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虚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萧凌云心疼地托着她的后背,重新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出手,宠溺地刮了一下萧嫣儿的鼻梁,微笑着说:
“你啊,就安安心心地养伤,顺便帮忙督促一下工匠的进度,然后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就行了。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他起身推门而出,脚踏着青石板路,一路高歌,步伐轻快而坚定地朝着皇城进发。
那歌声在清晨的空气中飘荡,充满了自信与希望。
玄胤王朝的登龙大考复试,在文曲广场再度拉开盛大的帷幕。
天空高远而澄澈,洁白的云朵如同一团团般飘浮其中。
阳光慷慨地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广场四周,旌旗猎猎招展,鲜艳的旗帜在微风中舞动,发出“呼呼”的声响。
文武官员们身着华丽的官服,神色庄重,分列两侧。
萧凌云刚一踏入考场,识海中的丹书铁券瞬间传来一股温热之感。
那股文运之力如同灵动的溪流,在他全身游走。
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是萧公子过来了,他可是为咱们皇城百姓除去了一大毒瘤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眼中闪烁着敬仰的光芒。
“萧公子生得好生俊朗,不知是否婚配,好想嫁给他!”一位年轻的姑娘脸颊绯红,羞涩地捂住嘴巴,眼中满是倾慕。
“希望萧公子能金榜题名高中魁首,那咱们的日子才真正有盼头啊!”一个朴实的汉子大声喊道。
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声音响彻广场。
然而,有黎民百姓的敬仰,自然也少不了以镇北侯府为首的武者们的反对。
萧凌云一夜屠百人的恐怖战绩,让这些武者们心生忌惮,行事不再如先前那般肆意妄为。
再加上镇北侯府在暗地里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抹黑,萧凌云俨然被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魔头。
他们对萧凌云这个始作俑者,可谓是恨之入骨。
“得意什么呢?别看他现在耀武扬威,等到了终试面对小侯爷,保准吓得屁滚尿流。”
“小侯爷那是什么人啊,大儒亲授,无漏之体,岂是萧凌云这种被扫地出门的烂货比得上的?”
“而且今天,听说这萧凌云偷了小侯爷的宝贝,镇北侯待会儿要亲临现场,质问这人面兽心的家伙。”
“哦?!那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周围的人听闻此言,目光纷纷锁定在考场中的萧凌云身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巨大的青铜钟声响彻皇城。
主考官身着华丽的儒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高台。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考试规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犹如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萧凌云闻声转头望去,只见十六名铁骑如黑色的洪流,气势汹汹地开道。
他们身着黑色战甲,手持长枪,神色冷峻。
中间是一辆装饰华丽的战车,车身由精美的木材打造而成,车辕上绣着镇北侯府那威风凛凛的苍龙徽记,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战车在考场门口稳稳停下,身着黑金铠甲的镇北侯萧长风缓缓走下。
他身材高大魁梧,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全场顿时哗然。
登龙大考文试历来由文官主持,武官从不参与。
更何况是镇北侯这等位高权重的人物。
四周围观者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畏惧。
这可是手握数十万铁骑,曾经马踏山河,威震四方的镇北侯!
一身武道修为臻至化境,在整个玄胤王朝都是举足轻重、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足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长风目光如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扫视全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萧凌云身上,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镇北侯大人亲临,这是何等殊荣!”
主考官见状,连忙恭敬地迎上前,深深地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
萧长风却理都不理主考官,径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高台,声如洪钟般响彻全场:“萧凌云何在?还不速速上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