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观礼台。
七十高龄的大儒方孝存,此刻已是老泪纵横。
布满皱纹的双手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在座椅扶手上拍了又拍,发出“啪啪”的声响。
“哈哈哈!好!好!好啊!”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狂喜与难以言喻的欣慰。
“圣言显化!言出法随!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短短十日!仅仅十日!萧凌云竟能将《儒道圣言》参悟运用至此等地步!”
“妙!妙不可言!天佑我玄胤文脉!天佑我文道不绝啊!”
“咳咳——”高台之上,女帝武霓裳轻咳两声,眼底深处同样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宽慰,但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
“方爱卿,一把年纪了,注意点形象。你可是文官之首,百官楷模。”
方孝存这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重新挺直腰板,恢复了往日那威严持重、渊渟岳峙的文官之首气度。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胡须和发亮的眼神,依旧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唯有镇北侯萧长风,脸色铁青,如同刷了一层寒霜。
宽大座椅的紫檀木扶手,在他那蕴含着恐怖巨力的五指之下,悄无声息地被捏成了木屑齑粉,簌簌落下。
“废物!一群废物!”他心中狂怒咆哮,眼中杀机几乎要凝成实质,“连消耗他一丝文运都做不到!全是没用的东西!”
玄武场内。
黄沙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残破的兵器和冰冷的尸体散落一地。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围杀,都已归于死寂。
萧凌云踏过最后的血泊,终于登上了那座沙丘。
他平静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穿透风沙,牢牢锁定在脸色铁青,惊怒交加的萧天赐身上。
“萧天赐!”萧凌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轮到你了……”
玄武场的黄沙,仿佛被二人沸腾的战意点燃,平地卷起三尺多高的尘浪,呼啸着拍打场边禁制,发出沉闷的呜咽。
漫天沙尘中,萧天赐手中那杆传承自镇北侯的裂空枪嗡鸣震颤。
枪尖挽出碗口大的森冷枪花,带着刺破空气的锐啸,精准无比地锁定萧天赐的眉心,一股冰冷的杀机弥漫开来。
“萧凌云!”
萧天赐的声音穿透风沙,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你太自大了!以为侥幸击败几个废物,就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了吗?”
“废物终究是废物,深入到骨子里的卑贱,岂是几缕文运就能洗刷的?”
话音未落,他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幽青光,那是体内武神血脉彻底沸腾的征兆。
青光如同活物般流淌、凝聚,瞬间在他体表覆盖上一层宛如实质,布满玄奥纹路的青光大铠。
每一寸肌肤都流转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一股源自上古,蛮横霸道的威压轰然扩散。
仿佛一尊真正的武神,自时间长河中踏步而出,降临凡尘。
这惊人的一幕,让高台之上的真武学院使者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漠然终于被一丝真正的惊讶取代。
“哦?想不到在这玄胤王朝,竟能见到一个将武神血激活到如此程度的天骄?”
“这份血脉浓度和威势……倒是个意外之喜的好苗子。”
使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旁边镇北侯萧长风的耳中。
萧长风闻听此言,心中狂喜如浪潮翻涌,面上却极力维持着沉稳。
他微微欠身,对着真武使者拱手,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激动:“上使谬赞了!犬子不过是在武道一途上得了些祖荫,略有寸进罢了。”
“若能得蒙上使青眼,拜入真武学院圣地修行,那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更是我镇北侯府的无上荣光!”
他腰弯得更低了些,姿态放得极恭顺。
真武使者目光深邃,并未过多回应镇北侯的殷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重新投向场中那看似处于下风的身影。
“再看看,另一个人身上的文运……浓郁得有些不寻常,未必会轻易落败。”
果然,场中的萧凌云面对释放武神血,如同战神附体的萧天赐,脸上竟无半分惧色。
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反而燃烧着更炽热的火焰。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那古朴厚重的丹书铁券哗啦啦翻动,书页无风自动,发出金玉交击般的清鸣。
一道道蕴藏着天地至理,象征极致杀伐的儒家圣言金纹自书页中升腾而起,在他周身缭绕盘旋。
“破!斩!灭!”
萧凌云舌绽春雷,声如洪钟。
三道饱含决绝意志的金色圣言应声激射而出,化作三道撕裂空气的金色流光,带着净化邪祟,斩断虚妄的浩然正气,狠狠轰击在萧天赐那青光熠熠的武神铠上。
叮!叮!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伴随着四溅的火星骤然响起。
那三道足以重创寻常武者的圣言金光,竟如同撞上了亘古不化的神铁壁垒,只在青光铠甲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便哀鸣着溃散开来,未能撼动其分毫。
萧凌云瞳孔微缩,心中凛然。
好强的防御!
武神血配合这无漏之躯雏形,竟能将防御强化到如此地步?
念头电转间,他脚下黄沙猛地炸开一个小坑,身形如风中柳絮,借力向后急退数丈,拉开距离,试图寻找新的战机。
“哈哈哈!”
萧天赐的狂笑声震得沙尘四散,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快意。
“萧凌云!看见了吗?这就是差距!你以为靠着几句酸腐的圣贤之言,就能撼动我的武神之躯?”
“你得了天地文脉垂青又如何?连我的防御都破不开,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在这力量为尊的世界,唯有至强的武道,才是衡量一切的真理!你,萧凌云,终究是个没用的废物!”
“聒噪!”萧凌云冷冷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如刀,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
“找死!”萧天赐被这轻蔑的回应彻底激怒,狞笑一声,体内武神血如同决堤洪流般奔涌。
他不再废话,双手紧握裂空枪,全身力量灌注枪身,猛然挥动。
呜——嗡——
裂空枪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枪芒,如同九天垂落的雷霆,裹挟着毁灭万物的磅礴气势,朝着萧凌云当头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