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云凌空而立,浑身的文运金光铺展,将四处逃逸的浊气封堵起来。
他的一袭青衫在浊气冲击下猎猎作响,如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中沉浮。
天空中的裂隙已经扩张至十丈宽窄,漆黑如墨的浊气如诡异的蛆虫翻涌。
萧凌云凝神感应,那每一丝浊气都散发着至邪至恶的污秽气息,与文脉原本至纯至善的气息截然相反。
仿佛是世间所有恶念的聚合体,仅仅是接触,便令人心神不宁,神魂欲裂。
李长思引爆圣人遗物,导致天地震怒,让玄胤王朝被压制千年的文运反噬一朝苏醒。
如今化为污浊一切的邪气,要吞噬整个皇城。
嗤!
一缕锐利的浊气如毒蛇般洞穿了萧凌云的青衫,轻易地将他武师境的坚韧皮肤侵蚀出血痕,皮肉焦黑,发出刺鼻的腥味。
他咬牙强忍着那深入骨髓的腐蚀灼烧感,闷哼一声,周身文运金光聚拢而来,奋力将那跗骨之蛆般的浊气驱赶开。
然而,被驱赶走的浊气灵性十足,立刻转移目标,化作一道黑烟,朝着下方街道上一名刚刚被翰林院学子抱出来的孩童扑去。
那孩童懵懂无知,天真的伸出小手想要触摸那奇异的黑气。
“别碰!”
学子惊呼,却已不及。
黑气触及孩童指尖,顷刻间,粉嫩的皮肤如同被强酸泼洒,发出滋滋声响,迅速溃烂变黑,乌黑的头发也寸寸成灰。
“给我——回来!”
目睹此景,萧凌云目眦欲裂,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顶门,怒吼出声。
他顾不得自身伤势,强行催动文运,一束凝练如实质的金光自天际砸落,精准地将缠绕在孩童身上的浊气硬生生拽回了空中。
那金光触碰到孩童溃烂处,灼烧感顿时减轻,溃烂之势也停滞下来。
那抱着孩童的翰林院学子面色惨白,不忍地看着天空中身形微晃的萧凌云,颤声喊道:“首席!”
他迎上萧凌云因痛楚和愤怒而显得异常凌厉的目光,心中一凛,不敢再有迟疑。
双手急速掐诀,打出一道柔和的青光紧紧包裹住受伤的孩童,转身便抱着他向更远处奔去。
萧凌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回身死死凝视着天空中还在缓慢扩张的浊气裂隙。
他手中的君子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决绝,剑身之上古朴的“君子”二字,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光。
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璀璨天光,悍然划破长空。
他倒提君子剑,将凝聚着全身文运的剑尖,狠狠刺入那道蠕动的浊气裂隙之中。
茫茫金光如同熔岩灌注,浊气裂隙的扩散速度肉眼可见地延缓下来,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儒家大印,镇!”
腰间悬挂的儒家大印应声腾空而起,青光暴涨,在飞旋中急速膨胀,化为一面覆盖十数丈方圆的巨大青光大盾。
纹路古朴,散发着浩然正气,死死堵住裂隙最主要的喷涌出口。
大印上铭刻的“仁”、“义”二字更是光华流转,喷发出一道道由细小篆文组成的圣纹锁链,哗啦啦作响。
如同活物般缠绕向裂隙边缘,暂时锁住了朝四面八方疯狂喷涌的浊气洪流。
萧凌云甚至来不及松一口气,眼角余光便瞥见远处天穹再次异变!
第二道、第三道狰狞的浊气裂隙,如同被无形巨爪撕裂,相继在灰暗的天空中绽开。
宛如苍天震怒后睁开的冰冷瞳孔,更加汹涌的浊气从中喷薄而出,与第一道裂隙形成合围之势!
怎么会这样?!
萧凌云心神剧震,喉口猛地一股腥甜涌上,嘴角溢出缕缕鲜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气海深处,丹书铁券和文心这两件文脉重宝正在剧烈震颤,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已然覆盖了三分之一!
每一道裂纹的延伸,都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插在他的心脏上,让他的文运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飞速流逝。
天空中接二连三出现的浊气裂隙,其蕴含的天地伟力,根本非人力所能抗衡。
即便有圣人遗物和文脉重宝加持,萧凌云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首席!”
下方传来杨天真带着哭腔的嘶喊,声音因过度用力而沙哑,“百姓已经基本转移完成,求您快下来,随我们一同去文庙避难吧!”
萧凌云低头望去,只见无数翰林院学子正以血肉之躯组成摇摇欲坠的人墙,背对着汹涌而来的浊气余波,试图为身后的老弱妇孺争取一线生机。
他们的儒袍早已被浊气侵蚀得破烂不堪,褴褛如絮,胸口的文运之光在浊气冲击下黯淡如风中残烛,却仍死死护着身后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你们做得很好。”萧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他突然撤回镇压第一道裂隙的儒家大印,那青光大盾瞬间缩小,化作流光飞入他手中。
他毫不犹豫地将大印抛向杨天真:“拿着儒印,带他们速去皇城文庙!有儒印护持,皇城文庙便不会倒塌。”
杨天真双手颤抖地接住那枚温润却重若千钧的大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然正气,再看看天空中那道伤痕累累的身影,眼中热泪滚烫。
他猛地一跺脚,狠下心肠,对着所有翰林院学子吼道:“走!所有人听令,护着百姓,全部撤往皇城文庙!我们不能让首席再为我们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