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云!”
苏青凰仓惶的目光扫过水面,猛地锁定了小舟上的身影,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如同抓住最后的浮木。
“救我!快救我!”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已狞笑着挥刀向她劈来。
她尖叫着慌忙向船舷另一侧躲避,脚下却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整个人重重跌入冰冷的河水中,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萧凌云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莫测,他轻轻拍了拍嫣儿因紧张而微凉的手背,语气是令人安心的沉稳:“无事,有哥哥在,我的妹妹安心待着便是。”
说罢,他一步跨出船舱,稳稳立在窄小的船头,身形挺拔如松。
他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在水中狼狈扑腾的苏青凰,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嘲讽。
虽作狼狈状,但那精心梳理的发髻却并未散乱,几缕湿发贴在颊边,反倒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眉间甚至还带着几分显然刻意描绘过的妆容痕迹。
“世子妃——”萧凌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水声传入苏青凰耳中。
明明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暗含着刀锋般的锐利。
“花灯祭大喜的日子,不在侯府享福,却在这护城河中……嗯,狗刨?世子妃当真是好雅兴啊!”
苏青凰在水中挣扎的动作微微一滞,显然听出了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讽刺。
但她并未动怒,反而手脚并用地奋力划水,朝着萧凌云的小舟游来。
河水浸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丰满的曲线。
她终于攀住船沿,仰起湿漉漉的脸,泪水混着河水滚落,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
“凌云,帮帮我,求你了!那群无法无天的贼子,他们……他们对我图谋不轨啊!”
萧凌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
他脚尖似是无意地,却又带着千钧之力,踩在了她死死扒住船沿,冻得发白的双手上。
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正气十足的模样,朗声道:
“镇北侯府世子妃当街遇袭,此等惊天大事!我身为翰林院首席,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能袖手旁观?必须帮帮场子!”
花灯祭的喧嚣声浪依旧在远处翻腾,萧凌云面无表情地望着因双手吃痛而再度在水中剧烈扑腾,呛咳不止的苏青凰。
方才还在与妹妹萧嫣儿畅想着未来美好光景,这出拙劣得令人发笑的戏码便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了。
他垂眸,瞥向船舱中紧攥着他方才脱下的外袍衣袖,满眼担忧的嫣儿,唇角无声地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镇北侯府的手段,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就连栽赃嫁祸这种伎俩,都透着股小家子气的算计。
“少爷?”
萧嫣儿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瞬间的沉凝,忍不住轻声唤道。
“无碍。”
萧凌云快步回到她身边,指尖带着安抚的暖意,轻柔地拂过她微凉的发顶。
目光却骤然转向桥洞下的乌篷船,锐利如鹰隼。
“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嫣儿,可想看场免费的好戏?”
说到最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
话音未落,青衫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纵身跃起。
衣袂在夜风中翻卷如蝶,轻飘飘却又精准无比地落在那艘摇晃的乌篷船船头。
船上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非但不去“救”落水的苏青凰,反而直接跳到这艘“贼船”上。
惊慌失措之下,手中高举的钢刀悬在半空,竟忘了劈下,一个个呆若木鸡。
萧凌云目光扫过这群明显训练不足、眼神游移的“贼人”,心中冷笑更甚。
他面上却是一沉,轻咳两声,摆足了架势,厉声呵斥道:“尔等鼠辈,胆大包天!竟敢在圣上亲许、万民同庆的花灯祭上行刺镇北侯府的世子妃?”
“简直是目无王法,罪不容诛!我萧凌云在此,岂能坐视尔等猖狂!”
水中,苏青凰湿漉漉的发丝狼狈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眼中却因他这番“义正词严”而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
果然,萧凌云终究还是“上钩”了!
计划正沿着她预想的轨迹进行。
“凌云!凌云!”
她立刻换上一副更加凄楚可怜的模样,在水中哆嗦着,努力朝乌篷船方向伸出沾满河底淤泥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你快帮帮我!把他们赶走!我……我好怕!”
她故意让身体在水中沉浮,显得岌岌可危。
萧凌云立于船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水中做戏的苏青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可是堂堂镇北侯府的世子妃,身份何等尊贵。”
“在这万民瞩目的花灯祭上,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刺客追杀,落得如此狼狈境地……我总觉得,这情形,未免太过蹊跷了些?”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电,直勾勾的看向苏青凰,沉声说道:“该不会,是世子妃你……故意为之吧?”
苏青凰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哭得愈发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萧凌云!你……你胡说什么呢!我疯了不成?雇人来追杀我自己?我是嫌命太长了吗?”
说完,她趁着低头抹泪的瞬间,眼神一厉,极其隐蔽地朝着乌篷船上为首的黑衣人递了个“动手”的凌厉眼神。
那为首的黑衣人接收到苏青凰的暗示,立刻心领神会。
他握紧钢刀向前猛踏一步,刀锋指向水中的苏青凰,刻意提高了嗓门,声音粗粝:
“萧首席!我劝你少管这闲事!我等兄弟今日是替天行道!”
“这毒妇苏青凰,仗着世子妃的身份,在封地横行霸道,草菅人命,暴行累累,罄竹难书!此等恶妇,人人得而诛之!”
“哦?”萧凌云故意将尾音拖得极长,带着玩味的审视。
他的目光在黑衣人和水中的苏青凰之间来回扫视,随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看着那黑衣人首领,语气竟是十足的赞同。
“说得太好了!义正辞严!既然如此……”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苏青凰,声音陡然拔高,“那你们还等什么?光说不练假把式!直接动手啊!为民除害,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