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正在天际线上晕染出淡青色，照得陆掸子轮廓格外清晰。
烛砚倾顺着陆掸子的目光看去，发现整片山脉的轮廓在晨曦中竟隐约形成一条盘踞的巨龙形状。
小蛇银白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刹那间，一股炽热的洪流从它腹中爆发。
那碎片仿佛活了过来，在小蛇体内释放出狂暴的能量，每一寸血肉都在燃烧。
“嘶——”小蛇发出凄厉的嘶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被重塑。
陆掸子担忧不已，急得嘴唇都要咬破了。她无能为力，化蛟的痛苦只能小蛇自己承担。
小蛇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粉红的新生皮肤，随即又被新长出的泛着金光的银白色鳞片覆盖。
这些新鳞更大更厚，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最剧烈的痛苦来自头部。小蛇感觉颅骨正在开裂，有什么东西要从额头破体而出。
一道裂痕出现在小蛇前额，鲜血汩汩流出，但很快，一抹玉色的尖端从裂缝中探出，那是两只初生的小角。
小蛇的身体开始不可思议地拉长，从原本的三尺延长到一丈有余。
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四只小巧的爪子突破皮肤，带着粘液伸展出来。爪尖锋利如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烛九阴遗落的龙角碎片的能量太过庞大，小蛇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
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像无数条赤红的蚯蚓在游走。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雷鸣，将更多龙族能量泵向全身。
就在小蛇即将崩溃的边缘，一股清凉之意突然从心脏处扩散。
是小蛇应龙的血脉在发挥作用。那金色的血脉，正在引导龙角的能量有序流动。
当太阳照耀整个水潭时，痛苦终于开始消退。
涩涩已不再是蛇的模样。修长的身躯覆盖着宝石般的鳞片，四爪锋利有力，额前两个小角如玉般温润。
它成了一条蛟，虽然只是初阶，但已踏上了化龙之路。
然而天道不容轻易僭越。就在小蛇喘息未定时，天空中乌云骤聚，雷光在云层间流窜。
第一道劫雷毫无预兆地劈下，被陆掸子挥着随化镰刀打散。
“滚！”陆掸子怒视那片雷云，心中愤怒更甚。
陆掸子朝呆愣在原地的烛砚倾勾了勾手指。“命运眷顾的宠儿，去把雷云吓退。”
烛砚倾听话地挡到陆掸子和涩涩面前。
雷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
陆掸子冷眼看着退散的雷云，一脸杀意。
狗屎的天道。
陆掸子低头去看虚脱的涩涩。涩涩蜕变成蛟以后，更像那个早死的元闻苦了。
陆掸子在心底怒骂。
涩涩从一丈有余逐渐变小，变成一尺长的小蛟。
小蛟虚脱地晕倒在陆掸子怀里。
陆掸子放柔了声音，轻拍小蛇的脊背，那温柔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烛砚倾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阳光下，陆掸子低头哄涩涩的样子柔和得惊心动魄，却又遥远得像是镜中花水中月。
潭底的龙角碎片被涩涩吃掉以后，灵力的禁制也随之解除了。
陆掸子凌空而行，俯身狠狠给了烛砚倾一巴掌。
陆掸子的笑容带着愤怒和冷意。“做那种作践自己的事我懒得骂你，但你违背我的意愿想要强迫我，你族里人到底都是什么样的教育奇才？”
话落，陆掸子搂着小蛇飞回竹林小屋。
烛砚倾维持着被打偏的脸，一个人在清泉里默默流眼泪。
“明明……长辈们是这样教我的……长辈们是错的吗？”
烛断川回身，看见陆掸子怀中昏迷的涩涩，惊叫一声。“这是怎么了？”
陆掸子把小蛇递给烛断川。“它……强行吞噬潭底的龙角碎片，估计身体状况很糟糕。”
烛断川仔细检查了一番涩涩，调配好药浴把涩涩慢慢放进去。
陆掸子捧着药碗，选择坐在摇摇椅上晒太阳。
等烛断川忙完，和陆掸子一起晒太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涩涩到底吃了什么。
“潭底的龙角碎片！？”烛断川一脸错愕。“我们潭底还有这种东西？！”
这下轮到陆掸子错愕了。“你们在杏花谷生活这么多年，不知道潭水底下是什么？”
烛断川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突然，满头白发的小老头从屋里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脸错愕。“你说什么？！潭水底下的东西怎么了？”
陆掸子回头，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我拿走了。”
小老头一脸苦瓜，指着陆掸子说不出话，但是又眼睛咕噜噜一动。“你总得给我们杏花谷一个交代！”
陆掸子挑眉：“什么交代？”
“我们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砚倾对你芳心暗许，你怎么想？”小老头摸着肚子呵呵笑。
陆掸子也跟着呵呵笑。“不怎么想。最有天赋的不是你身旁那位姑娘吗？”
说完，陆掸子神情突然严肃。“你们杏花谷到底怎么教孩子的？啊？教孩子喜欢就去生米煮成熟饭吗？！”
陆掸子起身，逼近小老头。陆掸子前进两步，小老头就后退两步
突然，小老头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变成一个鹤发童颜的小少年。
陆掸子眼皮抽了一下。
小少年一脸无措地看着陆掸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长辈说话……”
陆掸子抱胸后仰：“为老不尊。”
烛断川瞪大了杏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谷主……您……谷主……？”
小少年瞪了一眼烛断川。“怎么了？我本体这个样子根本镇不住场子好不好！”
陆掸子无奈扶额，还是冷冷看着谷主。“你们族，不对，你们杏花谷的教育方式都要整改。怎么教孩子的？懂不懂自尊自爱，爱人先爱己啊？”
谷主喃喃：“我们一直是这样活着的，也没出问题啊……除了你。”
陆掸子愤怒地敲了一下谷主的脑子。“向来如此就是对吗？赶紧改！你不行就把位子给别人，让别人改！”
烛断川瞧着陆掸子大不敬的行为，想揽，却被陆掸子的眼神吓住。
烛断川讪笑着，默默后退了两步。好像陆掸子的修为不止筑基，自己打不过，谷主也……不想打。
陆掸子深呼吸一口气，抱着小蛇去屋里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