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掸子的洞府里，洞房花烛夜。
龙凤喜烛高燃，烛泪蜿蜒如血，在鎏金烛台上积了厚厚一层。
陆掸子执起玉如意的手竟有些发颤。
红绸盖头下，是陆掸子惦念了许多年的师尊，是她明媒正娶的道侣，是此刻端坐在喜榻上等她来掀盖头的……元闻苦。
“师尊。”她低声唤，玉如意悬在盖头边缘，却迟迟未动。“我掀了？”
盖头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嗯”。
绸缎滑落的刹那，满室烛火都晃了晃。
三千青丝尽数绾在珠冠之下，露出元闻苦如玉的颈线。
金丝珍珠流苏垂在他颊侧，将素来清冷的面容衬出三分艳色。
他低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上还沾着方才敬喜酒留下的水光。
陆掸子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太超过了。
明明之前在幻境已经见过的，如今却还是如此动人心魄。
“看够了？”元闻苦突然抬眼，眸中水色潋滟，偏偏语气还是那般淡淡的。“合卺酒要凉了。”
陆掸子这才回神，转身去取案上酒盏，却不慎碰倒了合欢枕。
绣着交颈鸳鸯的锦囊滚落在地，洒出满床的桂圆红枣。
陆掸子沉默了一下，把这些干果扫到一边。“我们确实早生贵女了。”
元闻苦轻笑，笑容不是素日里那种清浅的，转瞬即逝的弧度，而是真正的，从眼底漫上来的笑意。
他眼眸微弯，长睫垂落时扫出一片温柔的阴影，唇角的弧度像是春雪初融后第一枝绽开的梅花。
烛光恰好掠过他眉梢，将那颗面颊中央的小痣映得熠熠生辉。
即便是在最情动的时刻，元闻苦也总是抿着唇，将声音压在喉间，只从眼尾漏出几分难耐的艳色。
如今这艳色明晃晃展示在陆掸子眼前，让她慌了神。
陆掸子取过酒杯，给元闻苦斟了一杯酒，递到元闻苦嘴边。她乖顺一笑，却恶劣至极得说出混账话：“师尊，弟子孝敬一下师尊。”
“胡闹。”元闻苦侧身避开，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兰草香。“合卺酒岂能……”
话音未落，陆掸子已经扣住元闻苦的手腕，就着手中的酒盏抿了一口，随即俯身渡了过去。
酒液从唇齿间漏出几滴，顺着元闻苦的下巴滑落，没入大红的交领。
陆掸子追着那滴酒痕舔上去，在喉结处轻轻一咬。
“……逆徒。”元闻苦喘了一声，指尖插入陆掸子发间，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按得更近。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陆掸子趁机将人压进锦被，嫁衣层层叠叠铺展开，像一朵盛放的朱砂梅。
“师尊，让弟子孝敬您不好吗？”陆掸子无奈，眼睛里压着自己的情绪。
元闻苦知道陆掸子现在很苦闷，指尖轻勾，主动吻上陆掸子的唇。“好。”
一吻毕，陆掸子将满瓶合卺酒倒在元闻苦裸露的皮肤上，神情晦暗。
元闻苦下意识瑟缩一下，眼尾漫上一片红晕。
“师尊。”陆掸子指腹蹭了蹭那处红晕。“您心跳得好快，想来是喜欢得很。”
元闻苦别过脸：“……闭嘴。”
“偏不。”陆掸子得寸进尺地叼住他的锁骨。“弟子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床帐不知何时垂落，掩去一室春光。
偶尔有零碎的低语漏出来。
“……轻点。”元闻苦的声音压抑又克制，似乎是忍到极致。
“师尊，您度天下人，弟子求您度我。”陆掸子的声音也哑得可怕，全是咬牙切齿的怒火。
“拂尘！不要扯嫁衣……唔！你留着一件衣服……就是为了这样吗？” 元闻苦失声哭求，到底是纵容自己弟子的逾越。
元闻苦忽然伸手勾住陆掸子的脖颈，带着酒香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今日可是你娶我。”
元闻苦眼尾的绯红在烛光里妖冶生辉。
陆掸子看着这张在前世梦里就摇曳生姿的脸，想起梦里那一遍遍的呼唤，那一次次找不住的衣角。
原来过去未来因果相环。
原来上辈子梦到的是未来元闻苦的身死之时。
“在想什么？”元闻苦的指尖划过陆掸子湿润的眼角，俯身轻吻。
这个总是清冷自持的人，此刻却像溺水的人般索取着陆掸子的温度。
陆掸子咬上元闻苦的唇角，气恼他居然敢色诱自己。
“拂尘……”元闻苦的声音带着哭腔，滚烫的泪水滴在她锁骨。
“你讲的《阵法的基础制图》真的很让人犯困。”陆掸子突然说出这一句，说完自己也笑了一下。
元闻苦闻言愣了一下，瞪了陆掸子一眼：“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更不应该在我的课上打盹。”
元闻苦突然翻身将陆掸子跨坐在身下，滚烫的身躯覆上来，带着羞恼：“我自己来。”
陆掸子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扶住元闻苦不稳的身体，摸上元闻苦的腰线：“师尊，别坐到一半又趴下了。”
元闻苦压住自己的声音，手撑在陆掸子身体两侧，慢慢适应着。
“我哪有这般受不住。”
陆掸子扣住元闻苦的腰，将所有不甘与爱意化作凶狠的吻，落在他的肌肤上。“您最好是。”
红烛突然炸裂，飞溅的火星落在两人的身影上，仿佛他们热烈又悲壮的爱情，注定要在最绚烂时燃尽。
红烛燃了三天三夜。
陆掸子不断变化自己的身形折腾着元闻苦，或比他大一倍抱着他吻，或哭得比元闻苦还狠，一边卖乖一边发狠。
陆掸子恶趣味地让元闻苦做些指定的动作，元闻苦被烦得早没了脾气，只能一次次纵容陆掸子的兴致。
陆掸子就笑，一边笑一边哭。
哭得满脸泪痕就向元闻苦索吻。
晨光再次透进帐内时，陆掸子正把玩着元闻苦散落的黑发。
她的道侣累极睡去，眉心还蹙着，脖颈到锁骨全是红痕，嫁衣皱得不成样子堆在腰间。
陆掸子轻轻吻了吻他微肿的唇。
陆掸子真的很想囚禁元闻苦，甚至折断他的翅膀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