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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翊坤宫的飞檐,陈砚倚在雕花窗边,望着雨幕中摇曳的白梅树。手中的文渊阁大学士印绶泛着冷光,这枚象征荣耀的印信,此刻却如同烫手山芋。她深知,想要彻底扳倒李贤及其党羽,仅靠锦衣卫的明察暗访远远不够,必须深入敌营,从内部瓦解。

朱标踏入殿内时,正看见陈砚对着印绶出神。她今日未着华服,一袭素色襦裙更显清瘦,发间仅别着一支银簪,倒像是初入宫时的模样。“在想什么?” 他轻声问道,伸手为她披上一件披风。

陈砚转身,目光坚定:陛下,我想辞去文渊阁大学士之位。”

朱标一愣,手中的披风差点滑落:“为何?朕好不容易为你恢复官职,如今朝堂局势刚稳...”

“正因局势刚稳,我们才更要主动出击。” 陈砚打断他的话,拿起案上的卷宗,“这些日子,锦衣卫虽查到不少线索,但李贤在礼部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若想拿到确凿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必须打入礼部内部。”

朱标皱眉沉思,礼部乃李贤的老巢,那里遍布他的眼线,陈砚此去,无疑是羊入虎口。“太危险了。” 他握住陈砚的手,“朕不能让你冒险。”

“不冒险,如何能破局?” 陈砚反握住他的手,“陛下还记得云南的案子吗?当时我们深入匪窝,虽九死一生,却最终查明真相。如今亦是如此,唯有深入敌营,才能找到他们谋反的铁证。”

朱标望着她眼中的决然,想起这些日子她为了查案,日夜操劳,常常在灯下批阅奏折到天明。心中既心疼又无奈,他深知,陈砚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

“可即便要去,也不能无名无分。” 朱标松开手,踱步至书架前,取出一本《大明会典》,“文渊阁大学士掌管机要,若突然卸任,定会引起李贤怀疑。不如...” 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朕赐你礼部左侍郎之位。”

陈砚微微一怔:“礼部左侍郎?这...”

“礼部右侍郎是李贤的亲信,左侍郎之位一直空缺。” 朱标解释道,“朕以协助科举为由,将你安插进去。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太多怀疑,你也能名正言顺地接触礼部事务。”

他走到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尖悬在纸上良久,才落下第一笔。墨香在殿内弥漫,陈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朱标写字时向来沉稳有力,可今日,她却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

“砚儿,” 朱标边写边说,“这道旨意一下,你便要置身于风口浪尖。礼部上下皆是李贤的人,他们定会想方设法刁难你、监视你。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笔下的字迹也变得凌乱。

陈砚走到他身后,轻轻环抱住他的腰:“陛下放心,我自有分寸。这些年,我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什么场面没见过?李贤虽老谋深算,但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朱标放下笔,转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答应朕,无论遇到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朕宁可不要这江山,也不能失去你。”

陈砚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陛下言重了。我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殿下的宏图伟业。李贤等人一日不除,朝堂便一日不得安宁。”

三日后,早朝。朱标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群臣。当他的眼神落在李贤身上时,那老狐狸正低头捋着胡须,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诸位爱卿,” 朱标开口,声音威严,“今科举在即,礼部事务繁杂。朕思虑再三,决定任命陈砚为礼部左侍郎,协助尚书大人处理科举事宜。”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炸开了锅。李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警惕;御史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陈砚,面色平静地出列,向朱标行礼:“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李贤很快恢复镇定,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陛下圣明。陈大人聪慧过人,有她相助,今年的科举定会圆满成功。只是...” 他顿了顿,“陈大人原是文渊阁大学士,如今屈尊来礼部,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李尚书说笑了。” 陈砚微笑着回应,“礼部乃朝廷重地,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况且,臣对科举之事一直颇感兴趣,还望李尚书多多指教。”

朱标看着两人表面和气实则暗藏锋芒的对话,心中暗自担忧。但他更相信陈砚的能力,她就像一把利刃,虽被暂时藏于鞘中,却终有出鞘的那一刻。

退朝后,陈砚回到翊坤宫,开始收拾行囊。她特意换上了低调的藏青色官服,取下了华丽的首饰,只在腰间挂了一块刻着獬豸纹的玉佩 —— 那是朱标所赠,寓意公正廉明。

“小姐,真要去吗?” 贴身宫女小翠红着眼眶,“礼部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肯定会刁难你。”

陈砚轻抚小翠的头:“傻丫头,我若不去,如何为自己洗刷冤屈,如何为陛下铲除奸佞?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夜幕降临,朱标悄悄来到翊坤宫。他看着陈砚收拾好的行囊,心中满是不舍:“明日一早,朕让锦衣卫暗中保护你。”

“不可。” 陈砚摇头,“若让李贤发现我身后跟着锦衣卫,定会起疑。我只带小翠一人,这样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朱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砚用手指抵住嘴唇:“殿下,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有些路,必须我自己走。你只需在朝堂上稳住大局,等我的好消息。”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陈砚踮起脚尖,在朱标唇上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朱标紧紧拥住她,仿佛要将她的温度刻进骨子里。他知道,从明日起,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即将拉开帷幕,而他能做的,唯有默默支持,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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