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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总医院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像磁石般牵引着林阳的脚步。他刚踏上住院部一楼台阶,就听见楼上传来小雨清脆的欢笑,夹杂着姥姥带着浓重乡音的嗔怪和王建国憨厚的笑声,姥爷王老栓低沉而满足的咳嗽声也隐约可闻。家的气息,如同腊梅的冷香,冲淡了“冰窖”里百吨肉山带来的沉重与荒诞。

病房门虚掩着。林阳推门而入,暖意扑面。王老栓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腰杆依旧下意识挺得笔直,手里端着搪瓷缸子,目光却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疑惑,而是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平和,以及一丝被秦老那样的大首长称为“老班长”后,深藏心底的自豪。他正低声跟坐在床边剥花生的王建国说着什么,王建国听得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踏实笑容。

“哥!”小雨像只欢快的小鹿,从姥姥怀里挣脱,一头扎进林阳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姥姥说咱家房梁上的燕子窝还在呢!等薇薇姐好了,我们回家看小燕子好不好?”

“好,等薇薇姐再好些,我们就回家。”林阳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感受到她体内那股蓬勃的、远超同龄孩子的活力。他抬眼看向苏白薇,后者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画报,但目光温柔地落在小雨身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的脸色在灯光下透着健康的红润,眼神清亮,那份基因强化带来的沉静力量感,让她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阳子回来啦?”姥姥放下手里正在缝补的小雨一件旧衣服,满脸慈爱,“事儿办妥了?”

“嗯,妥了。”林阳点点头,走到姥爷身边坐下,自然地拿起一个冻柿子,入手冰凉,“姥爷,您和姥姥、大舅,等薇薇彻底好利索,我带你们去逛逛。”

王老栓放下茶缸,布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林阳的膝盖,声音沉稳:“行!听你安排!家里有你三舅照应着,还有你大舅妈、三舅妈她们在,出不了岔子。” 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秦首长……是个信得过的人。” 这句话,既是对秦老的认可,也是对这个新局面的某种默许。

王建国也憨厚地笑着附和:“对,对,让小雨多陪陪姥姥姥爷!”

病房里暖意融融,充满了劫后余生、亲人团聚的温馨。没有人知道,千里之外的王家庄,以及县城里几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场因王家核心成员被“京城首长”专车接走而引发的连锁震荡,才刚刚开始。

王家庄,村西头打谷场边,晒粮仓库。

太阳没什么暖意,冷风飕飕地刮过空旷的打谷场,卷起几根枯草。仓库厚重的木门敞开着,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陈年谷物和灰尘混合的气味。王援朝(林阳三舅)正和几个同村汉子吭哧吭哧地挪动堆在角落的几麻袋陈年苞谷茬子。这些是队里留着喂牲口的粗料,沉甸甸,灰扑扑,挪动起来尘土飞扬。

王援朝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袖口磨得油亮,他咬着牙,憋着一股劲把一袋足有百十来斤的茬子扛上肩头,脚步有些踉跄地往仓库门口堆垛的地方走。汗水顺着他黝黑粗糙的脸颊往下淌,和着灰尘,在脸上冲出几道泥沟子。

他心里憋着股闷气:自家老爹老娘和大哥,一声不吭就被京城的车接走了,连个准信都没有!这都几天了?是福是祸?他这个亲儿子、亲弟弟,反倒像个外人,被蒙在鼓里,还得在这儿跟牲口料较劲!

“援朝哥,你爹娘他们……真去京城了?”旁边一个年轻后生,一边费劲地拖着一袋,一边喘着粗气问,语气里满是惊奇和说不清的羡慕,“听说来接的是挂着军牌的小车?乖乖!咱王家庄祖坟冒青烟了?”

“冒个屁的青烟!”王援朝没好气地把肩上的麻袋重重掼在垛上,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引得旁边几人一阵咳嗽。他抹了把汗,语气烦躁,“谁知道咋回事!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大哥那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问也问不出个四五六!”

他正抱怨着,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乡下拖拉机无法比拟的低沉和力量感。紧接着,是几声清晰的、带着命令口吻的询问:“老乡,问一下,王援朝同志是在这里上工吗?”

仓库里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疑惑地伸着脖子往外看。

只见仓库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两辆刷着军绿色、车顶竖着天线的军用吉普车!车身线条硬朗,轮胎宽大,透着一股子铁血气息。几个穿着笔挺军装、表情严肃的军人跳下车,领头的是个三十岁上下、肩章显示尉官级别的军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仓库里灰头土脸的一群人。

整个打谷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远处原本还在翻晒豆秸的几个婆娘停下了耙子,仓库里扛麻袋的汉子们张着嘴,连仓库顶上几只麻雀都停止了叽喳。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钉在那两辆军车和那几个挺拔的军人身上。

“我……我是王援朝!”王援朝脑子嗡的一声,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麻袋堆后面钻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哆嗦。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想拍拍身上的灰,又觉得在人家面前拍灰显得太邋遢,手僵在半空,样子有些滑稽。脸上那点因干活憋出来的红晕,瞬间被一片煞白取代。

军车?找他?他一个老实巴交、最多在村里跟人拌几句嘴的庄稼汉,啥时候跟穿军装的打过交道?难道……难道爹娘他们在京城出事了?这个念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他心里,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那位尉官军官大步流星地走到王援朝面前,立正,敬了一个标准有力的军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飒爽。他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王援朝同志!奉上级命令,接你及家人,即刻前往京城!与王老栓同志、、王建国同志他们汇合!请收拾个人必要物品与贵重物品,十分钟后出发!”

军官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在寂静的打谷场上空滚过!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打谷场像开了锅的沸水,瞬间炸了!

“我的老天爷!真是来接援朝的!”

“去京城?跟老栓叔他们汇合?”

“军车!是军车接!这老栓家……这是要发达了?”

“援朝!援朝!听见没?军车接你去京城了!”有人激动地推了还在发懵的王援朝一把。

王援朝被推得一个趔趄,这才猛地回过神。不是爹娘出事!是来接他!去京城!巨大的狂喜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瞬间冲垮了之前的恐惧和憋闷,让他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嘴巴咧开,露出两排白牙,只会傻呵呵地乐,激动得语无伦次:“哎!哎!听见了!听见了!我……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他手忙脚乱地就想往仓库里冲,差点被脚下的麻袋绊倒,引来周围善意的哄笑。这一刻,什么牲口料,什么灰头土脸,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王援朝,这辈子头一遭,被军车接走了!

县城,第一百货商店,五金柜台。

柜台后面,王铁柱(林阳大表弟)趁着今天休息,赶来看看姐姐王招娣。正给五金柜的小刘帮忙看一下,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块绒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柜台玻璃下摆放的几把新到的老虎钳。快到中午,店里顾客不多,隔壁布匹柜台的几个售货员大姐凑在一起,正压低声音兴奋地议论着什么,隐约能听到“军车”、“王招娣”、“王家”几个词眼。

王铁柱皱了皱眉。他姐王招娣在百货商店当售货员,人长得漂亮,心气儿也高,平时是她们那一片柜台的焦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正琢磨着,商店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惊呼。

只见两名同样穿着笔挺军装、表情严肃的军人,在商店经理诚惶诚恐的亲自陪同下,径直穿过略显空旷的店堂,目标明确地朝着——布匹柜台走去!

整个商店一楼,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顾客忘记了挑选商品,售货员忘记了招呼客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个军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震惊。

王铁柱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绒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个子高,视线越过人群,清楚地看到那两个军人走到布匹柜台前,对着躲在柜台后面、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王招娣,同样是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清晰地传达了命令:“王招娣同志!奉上级命令,接你即刻前往京城!请收拾个人物品,十分钟后出发!”

王招娣当时就懵了,手里的软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旁边一个平时跟她要好的售货员大姐激动地推了她一把,她才如梦初醒。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她!去京城!军车接送!这简直是她无数次偷偷幻想过的场景!她强压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矜持,但脸上飞起的红晕和颤抖的手指,完全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狂潮。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从柜台后面挪出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和颤抖:“哎!好!好!我……我这就去拿包!”

在一众售货员姐妹羡慕到几乎要滴血的目光洗礼下,王招娣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跟着军人走向后门去拿她的私人物品。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着那群平时明争暗斗的小姐妹,投去一个混合着得意、炫耀和“看吧,我就说我王家不一般”的眼神。

王铁柱站在五金柜台后面,看着姐姐被军人带走的身影,眉头拧得更紧了。军车接走了三叔王援朝,又接走了表姐王招娣……下一个,会是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佩戴的、代表供销社五金柜组长的那个小小的红底黄字塑料胸牌。一丝极其敏锐的预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背。

纺织厂,织布车间巨大的厂房里,上百台织布机轰鸣作响,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梭子如同闪电般在经线纬线间穿梭往复,带起细碎的棉絮在空气中飞舞。

李秀英(林阳三舅妈)是厂里有名的“小班长”,手脚麻利,本领过硬。她正穿梭在几排机器之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时停下脚步,对着某个操作工吼一嗓子:“小张!注意经线张力!松了!”“王姐!换梭动作快点!效率!”

她刚吼完一个青工,走到车间靠门口的位置,准备去查看另一台有点异响的机器。突然,车间的巨大噪音似乎被什么东西短暂地压下去了一瞬。只见车间那扇厚重的大铁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逆光中,出现了三个人影。

纺织厂保卫科科长亲自打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他身后,赫然又是两名穿着笔挺军装、表情冷峻的军人!三人无视车间里轰鸣的机器和漫天飞舞的棉絮,径直朝着李秀英这边走来。保卫科长一边走,一边对着车间里投来的无数道惊愕目光,用力地挥手示意,似乎在说“继续干活!别停!”

但怎么可能不停?靠近门口这片区域的织布机,操作工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甚至有几个干脆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三个走向李秀英的人。巨大的轰鸣声依旧,但气氛却诡异地凝固了。

李秀英也愣住了,手里捏着一根刚检查出来的断纱,看着那两名军人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头猛地一跳。她男人王援朝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她自己就是纺织厂一个工人,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这阵仗?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粗糙的手指紧张地捏着那根断纱。

保卫科长抢先一步跑到李秀英面前,脸上堆着笑,声音在机器轰鸣中拔得老高:“李秀英同志!这二位是武装部的同志!找你!” 他侧过身,把位置让给那两名军人。

其中一名军人上前一步,对着李秀英,依旧是那个标志性的、干净利落的军礼,声音穿透了织布机的轰鸣,清晰地传到李秀英和周围竖起耳朵的工人耳中:

“李秀英同志!奉上级命令,接你及王小虎同志,即刻前往京城!与家人汇合!请立刻交接工作,收拾必要物品!车辆已在厂外等候!”

“轰——!”

如果说打谷场是沸水,百货商店是暂停,那么织布车间此刻就是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

“我的娘哎!接李秀英的?还有小虎?”

“京城?军车接?王家这是捅破天了吗?”

“老王头(王老栓)到底干啥了?立特等功了?”

“快看!李秀英脸都白了!”

“什么白的!那是激动的!换你你不激动?”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瞬间压过了机器的轰鸣。无数道目光,惊愕、羡慕、嫉妒、难以置信,如同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李秀英身上。

李秀英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手里的断纱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都不知道。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去京城!见公婆!见大伯哥!还是军车来接!这泼天的体面,是她这个在织布机前忙活了半辈子的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她猛地回过神来,也顾不上什么车间纪律和形象了,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工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张姐!张姐!你听见没?接我的!接我和小虎去京城!军车!”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自己身上沾满棉絮的围裙,动作快得像要飞起来。

国营饭店后厨,油烟蒸腾,锅勺碰撞。张桂兰(林阳大舅妈)正系着油渍麻花的围裙,站在大灶前,挥舞着沉重的铁锅,爆炒着一份回锅肉。火舌舔舐着锅底,肉片在滚油中滋滋作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她额头上沁出汗珠,脸颊被炉火烤得通红。

“张桂兰!张桂兰!快出来!不得了了!” 饭店的服务员领班,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姐,风风火火地冲进后厨,声音又尖又急,盖过了锅灶的喧嚣。

张桂兰头也没回,手腕一抖,锅里的肉片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回锅里:“叫魂呢?没看我正忙着呢!啥事比给领导炒菜还急?”

“哎呀!炒什么菜!天大的事!”胖领班几步冲到灶台边,一把抓住张桂兰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她锅铲拽掉,脸上是混合着震惊和亢奋的表情,“武装部!武装部来人了!开着军车!点名要接你!去京城!我的老天爷!你快出去看看吧!”

“咣当!”

张桂兰手里的铁锅铲直接掉进了滚烫的锅里,溅起几点油星。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看着胖领班:“啥……啥玩意儿?接我?去京城?军车?”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油烟熏得出现了幻听。

“千真万确!就在前厅呢!两个穿军装的!经理正陪着说话呢!点名找张桂兰!”胖领班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桂兰脸上了,语气斩钉截铁。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高压锅里的蒸汽,瞬间顶开了张桂兰的天灵盖!她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也顾不上什么油锅和领导菜了,一把扯掉身上的围裙,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汗(结果抹了一脸油),像个炮弹一样冲出烟雾缭绕的后厨,朝着前厅狂奔而去!留下灶台上那锅还在滋滋作响的回锅肉和目瞪口呆的厨师们。

前厅里,两名军人笔挺地站在略显油腻的地砖上,与周围吃饭的食客和看热闹的服务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饭店经理搓着手,脸上堆着笑,正小心地陪着说话。当看到张桂兰像个火车头一样冲出来,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油污和汗渍时,经理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

张桂兰冲到军人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激动得浑身都在抖,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同……同志!是……是找我张桂兰吗?去京城?接我?”

为首的军人看着她这形象,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表情依旧严肃,立正敬礼:“张桂兰同志!奉上级命令,接你即刻前往京城!与家人汇合!请收拾个人物品,准备出发!”

“哎!哎!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张桂兰激动得只会重复这几个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她猛地转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还在发愣的经理和那群看傻了的服务员、食客,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嗓子,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扬眉吐气:“经理!我请假!我……我去京城了!军车接我!” 吼完,也不等经理回应,转身就朝着后面她放东西的小储物间冲去,留下一屋子死寂和无数道被震得外焦里嫩的目光。

机械厂小学下课铃声刚响,一年级的小萝卜头们如同开闸的洪水,嗷嗷叫着冲出教室。王小虎(林阳小表弟)像个小炮弹,第一个冲出来,目标直指操场边上的破旧单杠。他刚抓住冰凉的铁杆,准备施展他自创的“猴子荡秋千”,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带着巨大激动和喜悦的喊声:

“小虎!小虎!快!快跟娘走!”

王小虎一回头,看见他娘李秀英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绿衣服、帽子带红星星的叔叔,风风火火地朝学校跑来。他娘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吓人,一边跑一边朝他使劲挥手。

“娘?”王小虎松开单杠,小脸上满是疑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娘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抱得紧紧的,还在他沾着泥灰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声音激动得发颤:“虎子!我的好虎子!快!跟娘走!咱去京城!找你爷爷!找你奶奶!找你大伯!找你小雨姐!坐……坐大军车去!”

“京城?坐军车?”王小虎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村里放露天电影时看到的大坦克、大炮车,还有那些威风凛凛的解放军叔叔!去京城?坐那种车?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他小小的胸膛里炸开!他猛地抱住他娘的脖子,兴奋地尖叫起来:“噢——!坐军车咯!去京城咯!找小雨姐玩咯!” 童稚的欢呼声在操场上空回荡,引得其他孩子纷纷投来羡慕不已的目光。

县武装部大院门口,两辆军用吉普车和一辆蒙着帆布篷的军用卡车静静地停着。引擎低沉地运转着,如同蛰伏的猛兽。武装部部长亲自站在车旁,神情严肃,不时抬手看表。

几辆车,还有一辆自行车,从县城不同的方向,载着王家人,风风火火地汇聚而来。

王援朝坐在吉普车后座,身上那件干活穿的旧棉袄已经换成了压箱底、只有过年才舍得穿的半新中山装,虽然扣子扣得有点歪,但头发用水抿过,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腰杆挺得笔直,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他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武装部肃穆的大门和站岗的哨兵,手心还在冒汗,但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翻身”感。

王招娣坐在另一辆吉普车上,她换上了自己最好看的那件碎花小棉袄,头发重新梳理过,扎了个精神的马尾,脸上还偷偷抹了点友谊雪花膏。她矜持地端坐着,眼神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简洁而冷硬的装饰,指尖悄悄划过冰凉的扶手,感受着那份与众不同的质感。军车啊!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王铁柱蹬着自行车赶到,他依旧穿着供销社的工作服,但外面套了件干净的蓝布外套,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谁知道别人找他找了一圈又一圈。他利索地停好车,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两辆吉普,一辆卡车,武装部长亲自压阵,还有几名持枪肃立的士兵。

这阵仗……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卡车旁,帮着三婶李秀英把还在兴奋地扭来扭去、嘴里不停喊着“坐大车”的王小虎抱上车斗。李秀英自己也爬了上去,脸上依旧带着激动的红晕,但眼神已经比在纺织厂时镇定了不少,她紧紧搂着儿子,仿佛搂住了通往另一种生活的门票。

最后是张桂兰,她几乎是被人从一辆三轮车上搀下来的,跑得太急,还有点喘。她换下了油渍麻花的围裙,穿了件洗得发白但干净的旧棉袄,头发胡乱挽在脑后,脸上被冷风一吹,红一块白一块。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看到武装部长和那些军车,更是激动得手足无措,嘴里不停地念叨:“哎哟,哎哟,这怎么话说的……麻烦政府了……麻烦首长了……”

武装部部长看着人都齐了,大手一挥,声音洪亮:“人齐了!上车!出发!”

引擎轰鸣骤然加大。吉普车率先启动,卡车紧随其后,卷起一阵尘土,驶离武装部大院,朝着省城火车站的方向疾驰而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王家庄和县城。

“听说了吗?王家!老王头家!一家子都被军车接走了!去京城!”

“何止!援朝在仓库扛麻袋呢,直接被当兵的带走了!那军礼敬得,啧啧!”

“招娣在百货商店,也是当兵的进去接的!小姑娘当时脸都红了,走路都飘了!”

“还有铁柱那小子,也跟去了!还有援朝媳妇李秀英,纺织厂那么多人看着呢!军车开到车间门口接的!那威风!”

“还有王建国他媳妇张桂兰!国营饭店后厨跑出来的,围裙都没摘利索,脸都没洗!就被当兵的带走了!”

“还有小虎!那么点个娃娃,也被抱上车了!”

“老天爷!这王家是走了什么大运?祖坟上冒的是不是紫烟啊?”

“王老栓以前当兵,是不是救过啥大人物?”

“我看不像!救个把人能有这么大阵仗?八成是……是阳子!在京城出息了!了不得了!”

“对!肯定是阳子!那孩子打小看着就不一般!有本事!”

“啧啧啧,军车接送啊……这得是多大的官儿才有的待遇?老王家这回是真要鲤鱼跳龙门,一飞冲天喽!”

“谁说不是呢!等着瞧吧,等他们回来,咱王家庄,怕是要变天咯!”

羡慕、嫉妒、猜测、惊叹……种种情绪在街头巷尾、田间地头、工厂车间里发酵、沸腾。王老栓这个沉默的老兵,王援朝这个普通的庄稼汉,王招娣这个爱俏的售货员,李秀英这个勤劳的女工,张桂兰这个泼辣的临时工……这些曾经淹没在芸芸众生中的小人物,连同他们懵懂的孩子王小虎,因为一趟突如其来的“军车进京”,瞬间成了整个县城和王家庄上空最耀眼的传奇。而这场传奇的核心——林阳,他的名字,伴随着无数版本的猜测和演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无数张惊叹的嘴里,镀上一层神秘而耀眼的光环。

西北某军营,家属院。王思思(林阳二舅家上中学的表妹)刚放学回家,推开院门,就听见母亲谢淑芬(林阳二舅妈)正拿着刚收到的家信,跟隔壁赵婶激动得语无伦次:“……军车!是军车!接走了!都接走了!去京城了!爹娘、大哥大嫂、三弟三弟妹、招娣、铁柱……还有小虎!都去了!信上说,是阳子!是阳子出息了!有大本事了!……” 王思思手里的书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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