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流花展馆的琉璃瓦刚披上晨光,铁栅外已人潮翻涌。印度纱丽撞上阿拉伯长袍,巴黎香水味混着非洲熏香,几十国语言在安检口吵成沸粥。瑞士钟表商皮埃尔擦着汗,金怀表链卡在人群里拽断了三次:“上帝!中国人把广交会搬进紫禁城了?”
西山基地的闭路电视前,茶香压不住硝烟味。外贸部司长老周扯松领带:“美国代表团带了禁运清单!日本团揣着专利诉讼书!苏联人更狠——”他指着屏幕里光头锃亮的克格勃商务参赞,“伊万诺夫!去年在莱比锡砸过咱陶瓷展台的!”
秦老将喷着“龙宫”商标的矿泉水瓶顿在控制台:“怕什么?亮宝贝!”
林阳指尖划过展位布置图。系统光幕在眼底瀑流刷新,将“泰罗斯-9”卫星扫描的全球客商热力图叠加上去——伊万诺夫的红点正死死黏在电子馆。
展馆穹顶下,苏联专家团的黑呢大衣像移动的城墙。伊万诺夫指尖敲着“长城牌”电视样机:“同志,显像管是东京三洋的仿品吧?”翻译的俄语刚落,展台技术员小刘突然掀开后盖——电路板上赫然烙着五星标:“自研碳膜电阻!比日本货耐高温三倍!”
人群嗡地炸开。德国蔡司工程师的放大镜差点怼碎屏幕:“这分辨率……你们偷了我们的光学镀膜?”小刘笑而不答,拧开旁边铁柜。冷雾漫溢处,卫星接收器的铝膜“锅盖”映出天花板的吊灯,锅底粘着的西昌戈壁沙粒簌簌掉落。
“自主产权!”小刘的英语劈开嘈杂,“从拉格朗日点到显像管,全链条国产!”伊万诺夫的黑脸涨成猪肝,克格勃特工刚摸向公文包里的陶瓷碎片,却被法国香水商挤了个趔趄。
真正的风暴在农业馆。泰国米商乍仑捧起玻璃罐里的“海稻米”,金灿米粒竟掺着星点紫红藻粉。“咸水种稻?”他鼻尖凑近罐口,“还有海苔香?”中国展员笑着掰开展台地板——下面埋着循环海水池,耐盐稻秧在卤水里青翠欲滴。日本粮商山本的报价牌“啪嗒”落地:“这技术……能换吗?”
“不换。”林阳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白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露出上海表表盘上的卫星轨道刻纹:“但明年海南育种基地开放参观。”山本猛鞠九十度:“哈依!请务必给三井留名额!”
深海馆的声浪掀翻了顶棚。挪威船王奥尔森抚摸着抗浪网箱的钛合金框架,指尖划过焊接处的五星钢印:“贵国用造核潜艇的工艺养鱼?”玻璃展柜里,鸽血红珊瑚雕的航母模型突然亮起射灯——龙骨竟用永暑礁的息壤岩雕成!美国珠宝商芬妮的支票本直接拍在柜面:“三百万美元!现货全要!”
成交额在电子屏上火箭般蹿升。老周盯着“外汇储备突破百亿”的猩红数字,喉结上下滚动:“轻工馆……轻工馆还没发力呢!”话音未落,纺织品展台爆出尖叫。埃及棉商扯着“的确良”衬衫嘶吼:“化纤比棉花透气?”展员笑着按下按钮,屋顶垂落暴雨模拟器。人群眼睁睁看着的确良衬衫瞬间干透,而埃及棉t恤还在滴水。
压轴戏在闭馆前半小时。全场灯光骤灭,穹顶裂开圆形天幕。“风云一号”卫星实时影像倾泻而下:渤海养殖场的网箱如银环套住碧海,永暑礁的菜圃绿意灼眼,最后画面定格在西昌发射塔——新火箭的五星徽在夕照下血一般红。寂静中,苏联代表团第一个起立鼓掌。
当夜,流花展馆彻夜通明。签单桌排到马路边,非洲酋长用钻石原矿换海水稻种,法国化妆品巨头包圆深海藻提取线。皮埃尔的金怀表终于修好时,电子屏定格在最终数字:成交额47.8亿美元,抵过前十年总和。
林阳踏出展馆,珠江的晚风裹着艇仔粥香。报童挥舞号外窜过街巷:“号外!广交会惊破天!”他买了一份,油墨未干的头版照片里,自己衬衫的第二粒纽扣被圈出红框——那枚纽扣的材质,正是南海血珊瑚的边角料。
系统光幕在眼底无声铺展:
【全球市场份额:轻工品17% 重工品9%】
【技术输出国:名单新增23国】
【影响力:815%】
胡同深处,姥爷的矿石收音机正放着广交会实况录音。苏白薇端出虾饺,澄粉皮里裹着南海养殖虾仁。窗外货郎蹬车掠过,车斗里“龙宫牌”卫星电视接收器堆成小山,铝膜锅盖映着满天星斗,像撒落的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