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自家酿的土酒,味道一般,醇厚不足,但足够的烈。
萧离说了一人一杯,那些汉子便当真一人只喝了一杯。
唯有两人例外。
萧离从头到尾,一口未沾。
看上去最文弱的云初,倒是连喝了三杯。
一起吃完饭、喝过酒,焦大牛觉得这群黑衣人都亲和了不少,他打了酒嗝,完全忘记了起初就是这伙人,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开了他家的大门。
留了人守夜,其余的人也开始休息,一个时辰后,天刚转亮,便神清气爽。
“温度降了一些,但还是在发热,还需要喝一点药,若是雨停了,赶紧带孩子去找个大夫。”云初摸了摸孩子的脸,叮嘱道。
“多谢你了,云大夫,只是我这孩儿,为何还未醒过来呢?”阿莲嫂摸着孩子的脸,有些担心的说道。
云初摇了摇头,“我这医术,就是个半吊子,你最好去请个大夫,还有,孩子还小,药物不可用的过重,免得伤了根本。”
焦大牛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摸上去还是热腾腾的,散发出一股面食的香味。
“我媳妇为你们做了些干粮,你们留着,在路上吃。”
云初还待推迟,焦大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当时给云大夫的药费。”
说完还有些担忧的说道:“你们当真现在就要走吗,昨夜雨下的那么大,山路难行啊。”
“我们有点赶时间,放心吧,除了他是个弱鸡。”阿鹤冲着云初努了努嘴,“我们都没问题的。”
云初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哼,下次你若生病,我一定给你天下最苦的药。”
阿鹤吐了吐舌头,正欲与他斗嘴,脸色忽然变得疑惑,看着他身后:“咦,你醒了?你要干什么?”
“石头,石头?”阿莲嫂忽然惊呼起来。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小儿吗,忽然直挺挺的起了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鞋也没穿,就下了地。
阿莲嫂离的近,一把抓住石头的胳膊,但石头就像毫无知觉一般,既听不到娘亲的呼唤也不晓得疼痛,细嫩的胳膊被捏出了青红的印迹,但还是挣扎着往前走去。
“一个小儿怎么力气如此大?”云初一把捏住他的脉搏,一边皱眉,阿莲嫂一个常年干农活的女人,力气不算小,但竟然有些拉他不住。焦大牛着急之下,将儿子拦腰抱起,一边大声在耳边喊道:“石头,石头,快醒醒,我是你爹!”
但那小儿恍若未闻,双脚离地后依旧不停的迈动着双腿,面上也带着焦急而狰狞的神色,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石头,娘在这里啊。”阿莲嫂被踢了好几脚,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放他下来。”已经准备离去的萧离看着那孩子,冷声命令道。
或许是他关于发号施令,焦大牛的手下意识的便是一松,但阿莲嫂却再次忍住被儿子踹到小腹的疼痛,抱住了石头,将他的头往怀里一藏,眼神警惕的看着萧离:“不行,我儿子中了邪,若放开他,他也会跟之前的那些孩子一样,一样…”
“我会跟着他!”萧离认真的看着阿莲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那些小儿中邪后会走向山洞,为何又被掏心而死。
“啊!”阿莲嫂痛呼一声,右臂竟然被狠狠的咬了一口,缓缓渗出血迹。
石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血红而又凶狠,将焦大牛和阿莲嫂都给吓的呆若木鸡。
“梅六梅七,你们跟云初一起守在此处,其他人跟我走!”萧离冷声吩咐道。
下了一夜雨,地面份外泥泞,而那小石头不过高到他们大腿处,却毫无顾忌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摔了一跤后,一身大红花衣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得份外的滑稽。
焦大牛将妻子留在了家中,跟在了萧离他们身后,几次想要开口问话,但瞥见萧离的眼神,又将话给咽了下去。“那是进山的路。”
萧离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阿鹤一跃便上树梢,身姿轻灵,走在石头的前面,若是前方有何异动,定能尽快的发现。
又走了一盏茶时间,阿鹤忽然在树梢对他们打了个手势,萧离带着几个黑衣人便远远的藏在树后面。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娃娃,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爹娘呢?哎哟,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走在外面,也不怕被野狼叼去。”
“咦,小姑娘,你叫啥名字?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可没有礼貌。”
“来,叫声叔叔,这糖给你?”
“哟?这么凶,你居然咬我?”
树林间不停的传来一个声音,大多数都是自说自话。
萧离不确定此人身份,便都没有露面。
“你是不是走丢了?叔叔送你回家?”
焦大牛有些焦急,觉得此人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好人,正要冲出去,却被萧离给拦了下来,他满腔的焦急和脾气正欲发作,对上了萧离冷冰冰的眼神,被激的一个激灵,顿时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小娃好没礼貌。”那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开始抱怨:“给你糖吃你还咬我!”
“哎,石头,石头,这是小孩,不能打,还是个小姑娘,你更不能打,记住了啊?小孩和姑娘都不能打,不然以后你娶不到老婆也生不了孩子的。”
“哦。”旁边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应答声,焦大牛猛的一惊,以为拦住自己儿子的只有一人,却不料旁边还有一个也叫石头的人,但看身边这些黑衣人,却并不意外,想来是早就知晓。
“好吧好吧,你有想去的地方?那道爷就送你一趟,什么?你要进山?那山里可是有妖怪的?”
又走了一段路,视野开阔了起来。
一个骑着小毛驴的道士晃晃悠悠的跟在那小孩的身后,嘴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身边跟着一个铁塔似的壮汉,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上面插着一柄佛尘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