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你脸色怎么如此的差?”雍景帝一见萧离便放下御笔,皱眉问道。
“你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萧离看着顾珩,同样是一脸的不满。
净远坐在一旁敲着木鱼,仿佛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到来。
“多谢大师!”
对萧离突兀的道谢,老和尚也只是微微的点了个头,“陛下的安危关乎到天下苍生,老衲自然责无旁贷。”
“朱雀可还活着?”
老和尚摇了摇头,“他一心求死。”
萧离担忧的问道:“那血莲教,陛下可有眉目?”
想起那血莲教,雍景帝就一肚子的气,“不就是一个地动,哪一个朝代没有?不仅煽动百姓,肆意敛财,还打劫灾粮,杀害朝廷命官,殊不知那些灾粮本就是运去赈灾的。”
可谓是愚昧至极,但就算再愚昧,也是自己的子民。
“你在平洲,屡屡遇险,伤的可重?”
萧离正不知如何开口,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
“我要见你们皇上。”门外响起一个蛮横而耳熟的声音。
雍景帝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做了个手势,示意守礼将人放进来。
萧离微微抬眸,只见进来的果然是那闹市中纵马行凶之人。只见她一身外族装扮,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萧离细细打量,只见她面容清秀,眼含灵动之色,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像是胡人眉眼深邃,倒像是汉人。
“是你?”那女子见到萧离,便瞪圆了眼睛,指着萧离向顾珩告状,“就是他,杀了我送你的马。”
顾珩有些头疼的看了她一眼:“公主,我们大宁律例,除非紧急情况,城中不能纵马。”
“哼。”就算是明知理亏,那女子也寸步不让,“可也不能杀了呀,那匹马可是我们雪山神驹的种,一千两银子都不卖的。而且它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受了惊吓才发狂的。”萧离冷哼了一声:“你的马无辜,那孩童就不无辜了?一脚踩下去,那孩子可还活的了?”
“大不了我多赔些银子的不是!”
“阿弥陀佛!”就连在一旁默默念经的净远大师也听不下去,出声打断。
“施主,万物有灵,也有命数,那宝马神驹,便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还请施主节哀。”
那女子扭头瞪着净远,想回嘴,却又忍住,只是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好了明月公主,朕知道那是你从小养到大的马,感情深厚,但如今马既然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是于事无补,这样,你第一次来京城,看中什么喜欢的,只要不出格,朕都允你带回去!”
明月撇了撇嘴,眼睛滴溜滴溜的却开始乱转。
“好,陛下一言驷马难追。”
顾珩听到她嘴里乱拍马屁,带上了一丝笑容,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的侍卫又蠢又慢,连匹马都看不住,我想换个人带我玩。”
说着眼光瞟到了萧离,萧离心中涌上一阵不妙的预感。
明月公主伸手一指他:“我要他陪我!而且要听话。”
果然,萧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让明月心中一紧,却脖子一硬,双目一瞪:“就是你!”
顾珩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我这禁卫脾气大的很,也不懂得讨女子欢心,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萧离见他嘴角含着一丝算计的神色,心下了然,怕是顾珩对这个忽然上京的异族公主心中起疑,也存了试探的心思,所以借机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那公主果然如她放肆所言,竟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小吃摊前,她饶有兴致地品尝着各色美食;茶楼里,她高谈阔论引得众人侧目;戏院中,她摇头晃脑荒腔走板;杂耍班子表演处,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萧离冷着脸紧随其后,额间青筋隐现。即便入夜了也不消停,非要到那长乐坊的烟花之地去寻个乐子,萧离气得周身仿佛要结出寒霜。
“好巧!萧兄是来听曲还是喝酒的?”
在京城中能跟萧离如此恣意玩笑的自然只有那游凤,只见游凤今日极尽风流之态。他身着一袭织金锦缎长袍,袍上金线银线绣着繁复的祥云瑞兽纹样。腰间束一条羊脂玉带,玉佩轻晃,叮当作响。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用一枚翡翠抹额固定,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眼含星辉。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不羁,尽显风流。
萧离站在后面没有回话,倒是同样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明月公主学着游凤的派头与他打着招呼并肩前行,两人大咧咧的走进了添香楼。
添香取自红袖添香,顾名思义招待的都是一些自诩风流的文人,里面的妓子也都极尽风雅,卖艺不卖身。那公主想来烟花之地长长见识,萧离总不能真的带一名姑娘去那乌糟之地,只是没想到游凤竟然也来了此处,想来也是故意为之。
“唱的这都是什么?”明月公主听了两曲,又喝下一盅酒,有些不不耐烦。
“我听那些行商每次说起中原的青楼,都是美妙的很,但这曲子唱的软绵无力,酒也跟水一样,有什么乐趣?”
游凤给他斟上一杯:“我也觉得不如木兰山的风声好听。”
“哦?你去过?”明月亮晶晶的看着游凤。
游凤点了点头:“去过,正是此时,天地辽阔,北雁南飞,别有一番风味。”
明月望着窗外一轮圆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怀念。
游凤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你们木兰一族生性洒脱,喜爱自由,公主又是族长的掌上明珠,怎么舍得让你远离故土。”
明月低着头,连着饮了三杯酒,方才抬头,带着一丝坚决的看向萧离,低声说道。
“你杀了我的马,皇帝也没怪你,他很信任你,你能不能让他娶我?”
萧离一惊,仿佛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将话题转向此处。
“若是不行,你娶我也行!”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扭捏,只是神色满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