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重甲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光斑,波多骑兵潮水般涌来。他们胯下战马喷着白气,寒光凛冽的长刀组成钢铁丛林。
\"杀!\"
随着一声暴喝,最前排的慧觉依然浑身浴血,老于那把长刀裹着雷霆之势,在马腹上犁开狰狞伤口。可惜骏马吃痛腾空时,三支雁翎箭已穿透他花白的鬓发。
尖利哨声在混战中响起,萧离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发现这哨声似乎是指导他们作战的方式。
平婆婆反手甩出三枚铁蒺藜,正嵌进冲在最前的波多小队长咽喉。可年轻骑兵们如附骨之疽,转眼又补上三个。他们鲜红的披风在血腥气中猎猎作响,就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鲨鱼。
老于反手劈飞不知第几个波多士兵时,左肩突然剧痛——少年骑将的弯刀已刺入皮甲缝隙。冷汗顺着花白眉毛滴落,他却死死钳住对方手腕拧成怪异角度。
天色越来越暗,北风卷着冰碴如刀刃扑面。尸堆上的雪被染成淡红,铁甲与弯刀的寒光在死人堆间忽明忽暗。萧离倚着长剑喘息,左肩箭伤已被血浸透。
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在风中捕捉着那丝哨音,判断着它的方向。
三短两长,对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合围。
他没有猜错,这哨音便是指挥这些波多人的“令旗”。他睁开双眼,目若寒星,伸手对一旁的平婆婆说道:“借我点暗器!”耳聋的平婆婆竟然懂了,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钢铁丸子放到他手上,萧离整个人腾空而起,染血的衣袂在暮色中划出残影。五名波多骑兵挥刀拦截,刀刃却砍在他方才立足处的积雪里——人影早已借寒风之势掠向西南。
\"截住他!\"惊呼炸响的瞬间,寒光乍现。萧离凌空拧身,剑锋自下至上撩过最后一名骑兵的咽喉,血珠顺着剑脊飞溅成珠帘。他借势踩着尸体跃起,踏着同袍残缺的右手借力再起,竟在十数息间穿透敌阵外围。
当第六次起落时,寒铁剑突然凝滞。七柄弯刀织成银网封住所有退路。剑柄轻颤,剑脊弹开三寸,萧离左手一挥,那握在手心的暗器被悉数甩出,砸中三人。
萧离一脚将其踢下马背,调转马头,反向冲了过去。
须臾之间便到了那吹哨人的眼前,他长剑一挥,腾空而起,凌寒剑带起一阵风雪,直直刺向那人咽喉。
哨音响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萧离捏着那铜哨,还未来得及松气,脚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周围的波多士兵围了上来,
萧离还未来得及松气,那一直紧绷的神经尚未找到片刻松弛的缝隙,左肩便猝不及防地被一把寒光凛冽的弯刀砍中。“噗嗤”一声,弯刀深深切入血肉,温热的血液瞬间从伤口喷涌而出,顺着胳膊蜿蜒流下。
一阵尖锐的剧痛从肩膀处炸开,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重重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满是碎石与血污的地面上,刺骨的疼痛让他的眼前一阵发黑。
周围的波多士兵见状,如恶狼般迅速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的长刀直直地对着他的面门就要落下。萧离下意识地微微偏头,那长刀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削断了他几缕头发,刀锋带起的寒意让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还未等他喘口气,第二把刀的血腥气却又迎面而来。萧离瞪大了眼睛,清晰地看到那刀刃上闪烁的寒芒,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刀却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在距离他面门仅有几寸的地方,被人猛地打偏了几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凭空落下,身着长衫,手持一件奇特的武器——竟然是一把算盘!这把算盘框架乃是铁制,古朴而厚重,算珠圆润且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泽,在昏暗的环境中竟隐隐约约闪烁着幽光。
只见这人手腕轻轻一转,算盘在便绕着他与萧离,化做一道圆弧,凡是触及这道轨迹的,皆被撞飞出去。
萧离看着落在他面前的岳掌柜一时有些呆滞,他初入望月镇投宿到客栈中,认识的岳掌柜懦弱嗜酒,对好男色的娘子敢怒不敢言。萧离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伪装,但却全然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中年男子功夫竟跟自己不相上下,自己孤身前往敌阵想乱地方阵脚,他随后便至,为自己断后,更是以一把算盘,逼得对方无还手之力。
他低头看了眼萧离血流如注的腿:“能走吗?”
萧离撕下一道衣襟,将大腿勒住,点了点头。
萧离与青衫人背靠背而立,鲜血顺着萧离肩头蜿蜒。他挥剑如残影,剑气激得血雾纷扬;岳掌柜袖中算盘响动,铜珠破空击穿三人咽喉。
“左三步,劈马腿!”岳掌柜低喝,算珠骤然加速。萧离剑锋横扫,波多骑兵应声坠马。骑兵阵型本就因哨音断绝而溃散,此刻更如退潮般四散奔逃。最后一波围杀涌来时,萧离剑锋忽转,直取敌军小将面部。岳掌柜甩出三枚算珠钉住其双肩,趁机补上一记手刀。敌将轰然倒地瞬间,两人拽住其衣襟,当作盾牌撞开溃逃的波多军。
“岳掌柜,果然打的一手好算盘”萧离喘息道。岳掌柜抹去脸上血迹,算珠破空声再起,回首一挥,算珠脱离算盘,疾射而出,将追击的几名波多骑兵悉数跌于马下。
慧觉暴喝一声,跃进战局,将两人护于自己身后。
僧衣浴血,禅杖杀生,慧觉一身肃杀之气,恍若那报国寺壁画上的天神阿修罗。
“走!”
眼见波多骑兵阵型被冲乱,又被几人震慑住,镇上的居民们越战越勇,竟将那道口子越撕越大,
“上马,上马!”有人抢来了战马,横着冲撞了进来,他们翻身上马,在波多骑兵的追逐下趁着月色向西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