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灯光比外厅更加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和某种腐败气味。
穆青注意到手术台上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墙角堆满了贴标签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药酒。
“躺上去吧。”林艾戴上橡胶手套，发出令人不适的摩擦声，“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穆青顺从的躺下，微微眯开双眼，右手却悄悄按在了裂金刀柄上。
当林艾背对他调配药剂时，他敏锐发现老中医的影子在灯光下扭曲。
穆青掀开箱盖。
机械臂感应到活体，立刻扭曲起来。
“机械臂？”林艾脸色骤变，后退时撞翻药柜。
一个药酒罐子碎裂，里面的人参枸杞撒的满地都是。
“你是...猎人！”
说那时快，林艾手持麻醉针扑向穆青。
但被穆青轻松躲过，星辰壁垒催动身体，一个标准的擒拿将林艾死死压制在手术台上。
“林医生。”
穆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您这诊所，应该是给克苏鲁提供人体器官用的吧？”
林艾的手猛地一抖，双眼诡异的荧光：“别说了，要杀就杀！”
“别这么着急，如果手术成功，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穆青松开林艾，抬起机械臂。
“手术很简单，将机械臂与我进行完美融合。”
“想得美！”
林艾的脸皮突然抽搐起来，山羊胡下裂开两道裂隙，声音变成骨骼摩擦般的嘶鸣。
“既然看穿了...那就斗个你死我活吧！”
手术台突然翻转，露出数十具机械手臂，每根金属指尖都连着注射针头。
穆青快速躲闪，裂金向前一斩。
“咕噜噜～”
林艾的脑袋被斩下。
没有流血，整个躯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吱吱！”
一只黝黑的猴子破体而出，伸展利爪扑向穆青。
穆青收回裂金，单手死死压制，任由那利爪在自身上摩擦，鲜血飙溅。
“果然是诡猴。”
穆青冷笑，突然掀开带来的玻璃罐。
人脸蜈蚣感应到同类的气息，急得在玻璃罐中乱窜。
“林医生，要么我现在就毁掉你的同类，要么你乖乖给我做手术，放心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穆青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
如他所料的那般，诡猴竟逐渐停止了挣扎，连连点头，口中吱吱叫着，表示它愿意。
“果然是这样的！”
穆青心中，对于整体事件多少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早在出发前，他就想复盘了整个过程。
1.如果王和硕想杀他，凭借着他的力量早就可以动手，为什么非要让他拿走两条项链？
2.为什么他和沈园雪、泰建文等人都能安然无恙？
这就说明，王和硕有阴谋需要穆青作为中间人参与。
而该阴谋的关键点就在于项链和人脸蜈蚣这个新物种上面。
再结合他与沈园雪这一路上被追踪，以及赵阿姨的形态。
穆青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王和硕想要利用他达成一个惊天阴谋，该阴谋大概率与信息元素植入有关。
一旦植入，穆青、乃至整个景城的御灵联盟将和今天一路上遇到的监视者一样，沦为王和硕的傀儡！
至于中间人为什么是他，这个问题穆青还没有考虑清楚。
计划已经发车，他不介意搭乘一班顺风车提升自身战力。
“现在....”
穆青将机械臂扔到手术台上，目光冷冽：
“给我做移植手术。敢动歪脑筋...”
他又踢了踢玻璃罐，
“我就剥开你的脑子喂它，听懂了没？”
“吱吱！”
诡猴连连点头。
由于失去了林艾的皮囊，它无法完成人类的高难度手术动作。
它转身又取出一个新皮囊，钻进去后，一个栩栩如生的伪人护士出现在穆青眼前。
“大人，您躺下吧，我给您用麻醉剂。”
这幅皮囊不完整，它的声带有问题，声音十分嘶哑。
穆青相信，给诡猴时间，一定能拼凑一副完整的人类躯壳。
“不必麻醉，直接手术，我绝对眼睛不眨一下。”
穆青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臂，一个帅气的甩火，一根中华烟点上了。
烟雾缭绕中，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穆青罕见的没有死亡回档，十分顺利！
他站在镜前活动新手臂，幽蓝的金属构件完美契合神经，随着脑中意念变换形态，最终变为正常的手臂。
就像步惊云的麒麟臂那般，完美、强大！
穆青操纵着手臂转化形态，机械手指捏碎钢板手术台，感受着这股不凡的力量，心中迫切想要与力量最强大的熊罴决斗。
紧接着他启动缚龙形态。
三道锁链牢牢捆住眼前的皮囊，其中一道在腰子部位释放麻痹电流。
那里正是诡猴的脑部所在地，电得人皮下的诡猴发出凄厉惨叫。
“回答我一个专业的问题，为什么该移植手术成功率是零？”穆青点开手机里的说明书质问道。
“啊！我说....我说...大人！您的神经完全不受疼痛影响，不仅不会收缩，反而十分配合！”
“我没有给失败者做过手术，但我出于专业性考虑，那些失败者要么无法忍受剧痛导致神经收缩，影响链接，要么就是麻醉后神经麻痹，无法与机械臂产生共鸣....”
“啊...您说过要放过我的！”
林艾在剧痛中惨叫。
“最后一个问题，这蜈蚣是什么？”
穆青两眼微眯，减少了电流输出。
“这是十足人脸蜈蚣，是我们的克苏鲁同类，平时它们根本不会害人，反而很怕人，与人类共生....我也不知道，您是怎么发现它的！连我们都无法发现它们这一族！”
林艾老老实实交代。
穆青点点头，依约将他松开。
“做的不错，你活了。”
“谢谢...大人...”
林艾操纵着伪人护士躯体缓缓后退，身体已经有多处塌陷，它则在一旁整理。
“哎哎哎，等等，你与病患签订的人体器官捐赠协议这事，能否详细跟我讲讲？”
穆青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林艾挤出一丝诡笑：“大人乃人类之躯，不过几十年光景，想要长生不老只有更换器官这一条路。”
“而我开设这个诊所，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类社会，从而活命繁育下一代。”
“我的客人都是绝症患者，他们早就该死了，但签订协议，可以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报酬，让人类的下一代活得更好！”
“许多更换器具的神秘客人和我都有往来，我能感觉到他们有御灵联盟的猎人，但我不说，他们也不问，从来没有像大人这样耿直的，上来就自报家门，我还以为大人是铜牌萌新猎人...”
穆青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多谢解答，我明白了。”
他转身走出几步，准备离开。
仍旧是透过那鱼缸，发现林艾的躯体缓缓一瘫，就像经受考验松了一口气那样。
穆青忽然明白过来，停住了脚步。
“你好像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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