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徐邵泽还在办公室。
他把那份名单看了一遍,又翻了下刘永兴给的账户单。
洪文通坐在旁边,没吭声。
“你觉得,这人还留不留?”
“现在留!”
“以后不一定!”
“他是那种,怕死但贪心的人!”
“现在怕,所以听话!”
“以后安全了,就未必!”
“那就别让他觉得安全!”
“懂!”
徐邵泽点点头,重新合上资料。
“把今晚码头的事压下去!”
“别让外面知道是我们搞的!”
“如果明天刘永兴真出事,那就是东条干的!”
“我们可以拿这个做文章!”
“我知道怎么写!”
“但要真让他死了,你不觉得可惜?”
“所以你安排一下!”
“让王建军带两个人,今晚跟着刘永兴!”
“盯着,不拦!”
“但看情形,如果对方是要抓,就别动!”
“如果是要杀,就救!”
“救下来,我还有别的用!”
“明白!”
港岛晚上十点半,港西老码头一带灯火稀稀拉拉,只有远处几艘渔船亮着淡灯。
王建军坐在车里,一根烟点了半截没抽,烟头被他按灭在车门缝隙上。
“盯住点!”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那栋废弃仓库。
“他进去多久了?”
“十五分钟!”
副驾的兄弟看着表。
“还有两个人,先进去的!”
“嗯!”
王建军没多说.
“这几天刘永兴跟老大见面三次,能不能留得住,就看今晚!”
“你说他们是要带他走,还是直接干掉?”
“要走早走了,不等到晚上!”
王建军皱了下眉。
“这种地方,这个时间,来的又不是东条亲信,十有八九是来收尸的!”
“真要动手?”
“老大说了,看情况!”
他手放在身侧的袋子上,没掀开,但扣子已经解了。
这时,那栋仓库门口传来动静。。
一个人影被人拽着脖子押了出来,是刘永兴。
身后两个男人,头发剃得很短,脖子上挂着链子,一看就是天龙社的打手。
“这地方真够偏的!”
刘永兴喘着气,声音压得很低。
“你们真要在这儿动我?”
“不是我们动你!”
其中一个冷笑。
“是你太多嘴!”
“你要是不找死,没人动你!”
“那我现在闭嘴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那人正要抬手,一道黑影从后方冲了出来,砰一声把他撞翻在地。
另外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王建军已经冲到面前,一记肘击砸在他下巴上。
两人倒地不起。
刘永兴跌坐地上,脸色煞白,连话都没说出来。
“站起来!”
王建军声音冷。
“我说了,救你,不代表信你!”
“你再有一次跟他们私下碰头,下次我来,不是救你,是埋你!”
刘永兴点头,声音发颤。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乱来了!”
“我以后只听徐先生的!”
“你能不能听,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这条命现在是我们救的!”
王建军收起火器,转身。
“走吧!”
“别再浪了!”
刘永兴跟着他们回到东星总堂的时候,脸色像纸一样。
他什么都没说,坐在会客厅里,整整沉默了十分钟。
洪文通拿着热毛巾递过去。
“你活下来了!”
“不是你命大,是你命硬!”
“老大刚才让人问我一句——你现在是不是知道,什么叫赌错了?”
刘永兴点头。
“我明白!”
“我真的明白了!”
“以前我觉得,两头下注是聪明!”
“现在我才明白,站错边,就是送命!”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干?”
“我要把天龙社在南湾的洗钱点交出来!”
“还有他们在濠江跟东南亚合作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我愿意配合!”
“只要徐先生肯信我,我能做的,都做!”
洪文通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回话。
他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进去几分钟后又出来。
“老大说了!”
“你想立功可以,拿结果说话!”
“你明天把资料整理好,他要看的不是你嘴里的话,是纸上的东西!”
“拿不出来,就别进这个门!”
刘永兴点头。
“我明天一早送来!”
“你别送来!”
洪文通摇头。
“你明天就搬过来!”
“从现在开始,你住东星!”
“我们要你干事,但也要看着你!”
“你要是有意见,现在说!”
“我……我没意见!”
刘永兴咽了口口水。
“我能留在东星,是我的命!”
“我听安排!”
这天晚上,徐邵泽没再出办公室。
他坐在桌前,把刘永兴刚送来的资料翻了一遍,没说话。
法官在一旁记录。
“你觉得,他这次算不算彻底站过来了?”
“他没得选了!”
徐邵泽放下资料。
“但他还是想活!”
“想活,就会留一手!”
“这点人性改不了!”
“所以你们把他盯死!”
“他能用,但不能放!”
“你要是问我,他还有没有下一次?”
“我说,有!”
“但他不一定来得及做下一次了!”。
法官点头。
“那接下来……”
“让他干活!”
“东条不是最近还在拉人吗?”
“让他也去拉!”
“拉得越多,咱们越好收网!”
“他现在是诱饵!”
“只是他不知道,他已经上了钩!”
凌晨两点,东星总堂彻底安静下来。
这场从林子浩出事开始,到崔老板跑路、刘永兴反水、港西码头救人,全线绕了一圈,最后落回徐邵泽手上。
这不是仗。
这是局。
局落定,人未亡。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晚起,东星收网了。
只要徐邵泽下一次点头——东条山支,龙飞,蔡大发,包括松井,谁都跑不了。
他们以为自己设了套,结果发现自己一直在徐邵泽的棋盘上打转。
一段时间过去了。
港岛的风吹得没那么躁了,街头巷尾还是车水马龙,夜总会灯红酒绿,赌厅里人声鼎沸。
清早,徐邵泽坐在东星总堂最顶层的办公室,手里端着一杯乌龙,眉头微微皱着。
洪文通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泽哥,出了点事!”
“说!”
徐邵泽放下茶杯,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荃湾那边的物流码头,昨晚让人砸了!”
洪文通语气有点重。
“砸我们的人?”
“穿着口罩,留了字条,落款是‘义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