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叶纯的电话就过来了。
时妃看着她的号码,一阵头痛。
八成是叶家人发现叶莉没去上班找过来了。
时妃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回应叶纯,但也只能接通,“舅妈。”
叶纯的声音十分焦急,“小妃,快过来医院一趟,外婆晕倒了。”
时妃吓得泪痣一晃,娇美的脸上一片惨白。
顾不得别的,朝着医院就跑。
到达医院时,外婆刚刚从抢救室推出来。
时仲元和时纯跟医护人员一起将人推进病房。
“外婆!”
时妃跑过去,叫一声。
“小妃。”看到时妃,外婆颤悠悠伸过手来。
时妃握住。
外婆的手又瘦又凉,冰意源源不断度到掌中。
刺得她心头发颤,不由看向时仲元与叶纯,“外婆怎么会突然晕倒?”
时仲元抿唇不语,叶纯气呼呼开口,“还不是谢冰莹那个恶毒女人,有意把家里亲戚全都安排在咱们别墅四周。”
“他们有事没事找麻烦,铆足了劲不让咱们家安生!连老人都不放过!”
叶纯眼睛通红通红,胸口不断起伏,气得不轻。
外婆轻叹一声,“我又没什么,何必讲这么多让小妃着急?”
“还说没什么!刚刚医生还说差一点就……”
叶纯说不下去,哽咽起来。
她和时仲元爱情长跑将近二十年,外婆心里有愧,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亲。
时妃也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看谢姗姗一家出现在别墅区,她就疑惑过,只是一直没时间问。
敢情他们搬来了这里住。
而且还不止谢姗姗一家?
时妃看向时仲元,“咱们家周边的房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买了?”
时家别墅虽然不是在什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但因为建得早,选的是环境最好的地段。
买在这边的多半是早期的一批富豪,也多半自用养老,没人舍得放出去。
就算偶尔有人愿意卖,价格也非常昂贵,一房难求,没点关系未必买得到。
“哪能好买,还不是通过顾……”叶纯迟疑地看一眼外婆,到底没有吐出那个名字。
时妃已经知晓,心陡地一沉。
又是顾殒!
顾殒插手,一切就不足为奇。
以他的能力,再难买到房的地方都能找到足够房源。
只是他明明知道时家与谢家斗了很多年,谢冰莹这么做肯定为了报复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泪痣轻轻晃动,小脸早已苍白。
时妃无声蜷紧指头,依旧控制不住层层叠叠的疼痛与失望。
罪不累家人,顾殒不是不知道。
就算他认定自己有罪,也不该这么做!
可为了谢南乔,他已经没有了底线,甚至连老人都不顾!
叶纯轻轻一叹:“谢冰莹一口气买下五套别墅,如今咱们家前前后后都是谢家人。”
“人还没搬进来呢,就已经成群结队欺负人,以后搬进来,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心脏狠狠撞碎在胸腔壁上,时妃的脸更白了一分。
五家人!
相当于所有跟谢冰莹亲近的亲戚都搬进来了!
她要用这些亲戚围攻时家人,要时家人日日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谢冰莹向来狠毒无耻。
时妃没想到她能毒到这种地步!
“怎么之前没听你们说起过?”
疼痛和愤怒在胸口蔓延,她去看叶纯,叶纯看向时仲元。
时妃顿时了然。
舅舅怕她为难。
怕她为难,宁愿忍着,由着顾殒纵容谢冰莹和谢家人这么欺负他们!
时妃都快心疼死了。
怕刺激到外婆,强忍着眼泪。
舅舅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以前是,现在也是!
一年多来,谢南乔母子不断借着顾殒欺负他,他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跟自己讲过。
公司被逼得快要破产都不让舅妈说!
越想越难受,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噼里啪啦掉下来。
时妃恨死自己这副软弱无能的模样,忙转脸去抹。
“别哭,别哭,大不了咱们搬走。”
见她流眼泪,外婆连忙安慰。
颤巍巍伸手来拉她,给她抹眼泪。
干枯的手凉凉地贴在眼底,时妃的心更酸了。
“是啊,大不了搬走。”时仲元也道,轻拍她的后背。
另一只手死死攥成拳头,还佯装出笑来宽她的心。
时妃全都看在眼里,心更痛了。
时仲元从来不是软弱无能的人,尤其谢家人还那么无耻地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可他再刚,又怎能刚得过亲生母亲的命去?
又哪里能叫姐姐唯一留下的血脉左右为难?
明明心里恨意塞得满满当当,却只能硬生生吞下!
叶纯也将时仲元的恨意和无奈看在眼里,同样怨气滔天,恨意汹涌,可她更明白丈夫的心。
也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用沉默表示认可。
时妃看看外婆,再看看时仲元,又看向叶纯。
心中悲凉得厉害。
那些恶毒的人在肆意践踏过自己的母亲后,又来践踏至亲的三人!
不是说因果报应吗?
为什么作恶者反而过得更好?
他们潇潇洒洒,不用为生计奔忙,欺负了人也不用承担责任,自会有人护着!
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用着高档护肤品,五十岁的人看似不超过四十。
可自己的亲人呢?
外婆因为女儿的死瘦削干枯,一双眼睛哭得几乎瞎掉!
舅舅四十岁还没到,就满头白发,比六十岁的人还要苍老!
舅妈……吃尽了苦头!
凭什么!
凭什么!
她也该为自己的亲人做些什么。
时妃转脸对外婆道:“外婆,您现在还没恢复,好好休息。”
外婆的身体还虚着,没有多少精力,听话地点点头。
时妃又对时仲元和叶纯道:“我来陪外婆,舅舅舅妈你们先去忙吧。”
人醒了,的确不需要太多人陪。
时仲元知道老人最爱时妃,点点头,“也好,我先去公司。”
叶纯也站起来,“我回去看下朝朝,顺便煲点补汤过来给妈补补。”
两人走后没多久,外婆也睡了过去。
时妃这才走出来。
一个人站在廊下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还是拨了顾殒的电话。
这件事是顾殒造成的,只有他能解决。
手机响了数声。
在时妃又一次以为他不会接时,接通,“请问找顾殒有事吗?”
清清冷冷的腔调,除了谢南乔不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