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二胎了?”顾老又是一惊。
在跟顾家打交道这件事上,时妃向来谨慎,一直等着顾殒告诉他们。
看来,顾殒只字未提!
时妃胸口不由狠狠一裂,不论做足了多少心理建设,还是被顾殒对小团子的态度刺伤。
时妃沉默点头。
顾老沉吟良久,才答应,“好。”
顾家的孩子自然不愿意外落,但他为了孙子已经耽误了她。
当初虽然没有明确逼时妃,其实早就给她划定了方向。
这是他应该给时妃的补偿。
“爷爷,您放心,日后如果想看小团子,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会抽时间带她过来看你们的。”
两人很快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合作方面的事。
一聊,几个钟头过去。
时妃走出来时,与门口的秘书碰上。
秘书还带了个人,站在身后。男人高出一颗头来,气质沉敛出众,贵气逼人。
是顾殒。
时妃才想到,顾殒每个季度都必须来述职。
这是顾家怕他走歪定下的硬性规定。
顾殒也看到了时妃,眉底微微扬起。
时妃直接错过他的目光,只朝秘书打了个招呼,朝外走。
“小妃。”
走出去没几步,就见顾奶奶站在走廊端,目光慈爱地看着她。
“奶奶。”
时妃快几步,走到老人面前。
奶奶怜爱地打量着她,“好久不见,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因为顾殒从商的缘故,两人极少见面,但顾奶奶从第一次见到时妃就非常非常喜欢她。
两人刚说两句,就听得屋里人喝道:“刘秘书,拿家法!”
时妃和顾老老一起看过去。
但见顾老背着手没看顾殒,周身冷气场却无法忽视。
顾殒则垂手而立,唇抿得紧紧的。
刘秘书满头是汗跑出来,看到顾老夫人,低声开口道:“顾老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殒进去刚打了声招呼,就叫拿家法。”
“您老去劝劝吧。”
顾老夫人跟随顾老多年,知道他的脾气,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摆摆手道:“叫你拿,你就拿吧。”
顾老夫人也没走,反而拉着时妃走近两步。
刘秘书拿来家法,顾老叫来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对着顾殒背上就是一阵抡。
棍子打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时妃没有劝,淡淡看着顾殒被打得青筋暴起,像在看陌生人。
“小妃,告诉奶奶,是不是顾殒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等顾殒被打完,顾老夫人才领着时妃下楼。
刚刚她一直在观察时妃,时妃的态度完全不同以往。
以前哪怕顾殒只是被骂,她都紧张得很。
刚刚却波澜不惊。
听她问,时妃抿紧了唇。
顾老夫人看她这样,知道自己猜对了。
气得一叹,“这个顾殒呀!”
孙媳妇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要不是顾殒伤她到何种地步,她断然做不到那样冷漠。
“他是不是跟那个姓谢的在一起了?是不是为了那个姓谢的欺负你了?”
顾老夫气得想上楼去再给顾殒打一顿。
“奶奶。”时妃轻叫她,“我从开始就知道顾殒心里有人,但并不妨碍我喜欢他六年。”
她的意思:是不喜欢了。
顾老夫人胸口咣当一声。
虽然从她的表情已经猜到,可亲耳听她说还是狠狠失落。
“顾殒啊顾殒,好好的姑娘不要,净找那些没什么大用,花花肠子一堆的女孩子!”
“眼瞎了吗?”
“闹得家不成家,老婆的心都给气冷了。”
顾老夫人也是跟顾老出生入死过来的,性格爽朗得很。
时妃听在耳里,轻轻发笑。
顾殒阅人无数,真看不出谢南乔一堆花花肠子吗?
可即使她问题满堆又怎样?顾殒心里有她啊。
“奶奶。”时妃轻拍着顾奶奶的胸口为她缓气,远远看着顾殒下来,轻声道,“我心冷的原因不是谢南乔,是他对我生下的女儿的态度。”
“什么?你生了二胎?”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顾殒连这个都不讲,还能代表什么?
顾老夫人的胸口都气痛了。
好在她身体素质好,不会得什么老年病当场晕倒。
“奶奶。”
顾殒被顾老打一顿,向来贵气无边的脸上染了苍白,额际悬着冷汗,背后也湿了一片。
即使如此,依旧立得笔直。
朝顾老夫人慢慢行礼。
“我不是你奶奶!”顾老夫人一脚踹在顾殒腿上。
顾殒身上本就有伤,即使顾老夫人这一脚踹得不重,也晃了晃。
顾老夫人四下寻找。
时妃体贴地把她的手杖递过来。
顾老夫人拿过手杖就对着顾殒一通打,“混账东西,不好好照管自己的家,去给旁的人操乱七八糟的心!”
呯呯呯!
顾老夫人一顿招呼,毫不手软。
顾殒一动不动,由着她打,目光朝时妃看来。
时妃安安静静站着,并不避他的目光,与他对视。
黑白分明的眼里一片清澈明亮。
身为父亲,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本就该打!
这是他该得的教训。
看顾老夫人打累了,才上前,“奶奶,算了。”
顾老夫人往顾殒身上再用力砸了一次才停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要不能好好待时妃,以后就不要进这个家,也别姓顾!”
顾老夫人虽然骂得狠,还是把顾殒留下来吃中饭。
时妃自然也是不能走的。
顾老夫人亲自进厨房,指导厨子做时妃喜欢的菜。
时妃不愿意跟顾殒处在一个空间,自己走了出来。
徐凌峰把她送过来后就走了。
时妃走进亭子,通过电话把与顾老见面后跟工作相关的事说了说。
两个人简单讨论了几句,徐凌峰那边还有别的事忙,挂断。
时妃回头,却见顾殒站在亭子外。
伤口应该处理过,衣服也换了。
垂手挺立,正看着她。
见她挂了电话才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是奶奶第一次打我。”
“哦。”
时妃应得很淡,仿佛听不懂他的意思。
以前很怕他误会,他说的每一句都会反复体味,猜测他有没有生气,有没有别的含义。
自己说的话也会想了再想才出口,生怕惹他不高兴。
可现在,即使知道他说自己利用奶奶报复他,也无所谓。
吃完饭,时妃和顾殒去了顾家的南楼。
屋里住着顾母苏流云。
苏流云几年前得了大病,一直卧床不起,靠着药物吊着一口气在。
上楼时,顾殒牵住了她的手。
时妃没有挣开。
不管他们之间闹得有多难看,在苏流云面前一直保持默契,扮演着恩爱夫妻。
“小殒,小妃。”
看到两人进来,苏流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那张瘦削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气色。
家政阿姨在床前给两人放了椅子。
时妃和顾殒坐下来。
“妈,您好些了吗?”时妃轻问。
苏流云低低咳嗽,点点头。
衣服下的空荡预示着她的日薄西山。
看到时妃肚子平平,苏流云失望地垂下眼睑,“没生……二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