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我似乎忘记了狐尾其实也是个修炼者,又似乎其实没忘,只是心里的情感让我始终无法去祈求狐尾的帮助。
我们之间,始终不是真正的亲兄弟,我对他是愧疚,他对我,又是否是感激呢?
我无法知晓,我的心中堆积了太多不同而又矛盾的猜想,我无法去理清又或者直接干脆地选择其中一个相信,便只能对他好,却希望他不要对我好,我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
而如今,他最终还是帮了我,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便似乎不再是兄弟,而是白子狼与黑子兔。
这两个生物是一个奇怪的组合,白子狼为白子狼族,黑子兔属于般若兔族。
般若兔以捕食白子狼为食,而有些白子狼为了狼族延续,会把幼狼崽丢下,以保全成年母狼与公狼。
般若兔非常大,前爪力道非常大,后足则要肥硕点,但弹跳力强,可以轻松跨越高低差,但跑得比许多肉食动物慢,算是比白子狼更高一等的猎物,一般捕食都是围困式捕食,但因为身材大,所以很容易缝隙中溜走一些猎物。
为了方便捕食,这些白子狼幼崽则会被般若兔养大,当作一种更加方便的坐骑,但是因为般若兔要乘坐,所以白子狼速度就会比一般狼慢,又非常累。
可想而知,坐骑的死亡率是很高的,甚至白子狼死后又会被般若兔吃掉,所有价值全部都会被利用完,结果尸骨也不会留下。
白子狼并不会因此痛恨那些成为坐骑的幼崽,也有白子狼闯入般若兔领地去营救同伴的事情发生。
时代的洪流奔腾不止,进化的潮水起起伏伏。
般若兔逐渐弱势,而白子狼逐渐强势,直到两方几乎到同一水平线上时。
般若兔的后代逐渐进化成体型更小的兔子,需要的能量更少,且跑得更快,白子狼则进化的眼睛视野更广,对于捕猎与逃亡都更有用。
按照这种处境,两个物种本应该是世仇,可却有一只幼崽与般若兔的幼崽成了关系不错的情况。
这只般若兔叫黑子,父母给他抓到的幼崽狼就叫白子,两个生物一起长大,不懂世仇这个严肃的话题,只是觉得彼此在一起更开心,有时没有抓到猎物,白子需要被罚,而黑子则会阻止这一切,黑子的族群很不理解白子,黑子也逐渐成为族群中形单影只的存在,他的父母,也无法理解黑子,但日子太忙,也就没时间去管这个问题。
陪伴黑子的,就只剩下白子了。
成年时,这个时代这个体型的黑子已经可以骑着白子狼驰骋了,但是在某天夜里,黑子与白子都被白子狼掠走了,等白子从回到族群的欣喜中缓过来终于想起黑子时,黑子的后足已经被白子狼生生撕下来了。
白子看着黑子那血淋淋的画面,一下子头晕目眩,急忙去阻止了同族的食戮行为,帮黑子止血。
这一行为有很多同族人不理解,有嘲笑白子的,也有痛骂白子的,但念着白子年幼,且这些年又都是黑子陪着的,两个人有些感情实属正常,所以他们决定私底下想着找机会趁白子不在杀了黑子。
但这个情况后来被白子发现了,白子便带着黑子逃离了族群。
他们成了组合,从前,黑子护着白子,以后,白子背着黑子。
这个故事我没有听到结局。
可这个故事,可不是童话。
位置变了,再也不是平级了,已经只会是上下级了。
黑子兔再也不可能能护着白子狼了,只会成为,备用粮食,而黑子甚至连腿都没有,即使想逃也无路可逃。
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白子决定吃掉黑子,而黑子则看着白子这张脸,心里会不会想起两个人还是玩伴的时光?
也许只有经历相同的事,才会真正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黑子兔,你在失去双脚时是否也如我这般绝望?
也许,你会比我多一段欢喜的时期吧。
我无法再想下去。
在我疼的在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时,矿工里的头头已经准备想去对狐尾动手。
就在这时,狐尾终于像活过来了一样,但又好像疯了一样,先是一拳打到头头的腹部,紧接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瓦。
狐尾冲了上去,右手一拳就往人家脸上招呼,随后再反身用瓦片把另一个人爆头,直接爆出血花,迸发出来的脑浆,喷到了我的身上。
看样子,狐尾修炼的级别挺高的样子昂。
随后抓起还在捂着腹部的头头,用手硬生生把那个人的双手扯断,看起来挺费力挺勉强,但是似乎,这样更加恐怖。看得旁边小弟都想赶紧跑的样子,但是,没有人能逃。
我总觉得狐尾像是杀红了眼,又感觉狐尾是想把这些年受过的罪全部发泄出去,便没有去打扰。
我的伤口实在痛,只能赶紧用破烂衣裳绑起来止血,这种疼痛,总是最能让人成长,那些没长开成熟的,都死了,但我不能死。
狐尾还在,我不能死。
等到狐尾终于停下手,感觉像是筋疲力尽了,直接一屁股坐下了,大口喘着气。
我看着旁边那些住在一起的\"同类人\",想来想去,在出事时看戏的,还是不能留。
所以我用矿工头头他们带来的矿石小刀去把庙里的人杀了个七八,剩下的,都趁乱跑走了。
你要问我有什么罪孽感吗?
人死了,就是一根草消失在草原,即使是几十个人,那也只是一把草,随风消散。
拔了几根草,需要有什么罪孽感吗?
我们该走了,矿工说到底也是树上人的资产,一路往上传,就会传到狐族里,我们可对付不了那些冷血动物。
我赶紧用剩下的那只胳膊带着狐尾开启了我们的逃亡之路。
有时候,其实改变改变也是好的。
麻木,真的不如痛苦。
最初的几天,我们胆战心惊,不是杀人的后遗症,只是担心狐族的赶尽杀绝,我们从不会去奢望狐族会心慈手软,毕竟经历过的,才是最了解的。
但是,几天下来,我们相安无事,但也不敢再前往狐族掌管的城镇,我们打算去无序之地,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没有统一,便会有无序之地的存在。
幽径大陆也不例外,这个地方曾经有过一场大火,但是潮湿的环境并没有让大火毁掉这个地方,只是引起过一场骚动,谁不知道那场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也许是天意,也许是人为。
后来,有人不服狐族的统治,便说这火是上天降下的警示,告诫人们要反抗这种统治。
当时树下人并不像现在这样悲惨,但也并不好过,树上人的嘴脸也要更加难看,所以这场起义的火烧的很快。
人们缺的从来就只有一个理由。
但是当时的首领却很奇怪,他带领这些人去砍伐木头,在树下做了几个城镇,又开采了几个矿场,奇怪的是,却一直不让手底下的人去与树上人起争执,只是一味的让底下的人去种地、种果树、开采矿料、畜牧。
广积粮,缓称王?可倘若这场起义不是为了争取利益,那么这算是起义吗?还有奇怪的事情,那就是狐族也没有着急去平定这场起义。
后来才知道,这压根就是狐族的阴谋。
本来那么多人,齐聚一心,一人一口痰也能淹死树上人,可是这么多人所形成的组织,首领却是卧底,聚集起来的那口气,就被一拖再拖,最后散了,成了散沙。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那场起义,以部分最活跃人士被狐族杀死为结局。
那些人不会被人铭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死了,也就只是死了,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如果我们这代的人死了,甚至这场起义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记得。
后来便形成现在的局势,树下人彻底被奴役,不敢再起义,从事资源生产工作,却无法得到合理的资源。
狐族还给树下的一个城镇设立为无序之城,也就是狐族不管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由城主管。
最初的城主就是当年的首领,也是在第一天就被杀死了,人们无法处理比自己高出很多级的敌人,怒火最终便全都会归结在这个首领身上,反而对狐族怒火没那么高了。
好像改变了些什么,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