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起了些许疑惑。
他试探着他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竟然没有人的任务是像他这般,仿佛是在永无止境地杀人。
常乐开始疑惑这样的用意。
小孩总是藏不住事,或者说玄邺是什么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常乐在他面前的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能为你解答。”
常乐支支吾吾,犹豫半天,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父亲,为何我的任务都是杀人,和其他兄弟姐妹的任务都不一样。”
“哦?你知道了?”
“是,我那天无意中听见小陆和其他人说话,他自己说出来的,然后我有些疑惑,就再去问了别人。”
“他们肯说?”
“我…我使了点办法,他们就告诉我了。”
玄邺嘴角勾起,眼睛上下扫视常乐一番。
“会使小伎俩了,不错。”
缩着脖子等待责骂的常乐没想到得到了夸奖,一下就睁大眼睛看着玄邺。
“父亲不生气吗?”
“怎么会?还没夸你聪明呢。”
“啊没有没有,我不聪明的,在父亲面前献丑了,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常乐连忙摆手,腼腆非常。
“好用就行了。至于为什么对你特殊,当然是因为……我最看好你呀,待到你成年之时,就封你为邪月教的少主如何?”
常乐的心都被玄邺的停顿捏紧了,听到后半句话,嘴巴张大得能装下禽蛋。
“诶我吗?为什么是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从小我就最疼你了,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你看邬君和万幽明对你的评价都是满分哦,除了你那些不争气的兄弟姐妹,教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你呢。”
玄邺伸手揉着常乐的脑袋,他的头发留的很长,没有特意去养护也如同缎带一般柔顺,从头顶一路滑向发尾,带着他天生就有的味道。
“叔叔们都是这样评价我的吗!真的吗?我还以为我没那么讨人喜欢呢,每次叔叔看见我都是一个表情。”
“你叔叔他是面瘫,所以没有表情是正常的。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信吗?一定要本人说的你才信吗?”
“不是不是,父亲别误会,只是太震惊了,我没有想那么多的。”
常乐的脸在夸赞中变得红扑扑的,已经被哄得晕头转向了。
“所有任务都是为了锻炼你,我希望能将我的本事传授给你,你知道的,我修炼的道是以鲜血堆积而起的,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你得从现在就开始适应,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的,我会努力完成任务,不让父亲的苦心白费!”
然后就这样,常乐被哄骗在杀人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一开始是恶心的,血液的温度溅到他身上时,感觉像是对方的体温传递到了他的大脑。
像是在与人皮肤相贴,感受别人的温度。
后来杀得多了,就麻木了。
或是用刀剑,要不然就是灵力对轰,一个把对方劈成两半,一个把对方炸成碎片。
没有人教他该怎样杀人,他只能以自己的理解做着这件事情。
一开始他的阵仗总是很大,把鲜血弄得到处都是。
后来他慢慢学会了要克制,只需要轻轻一刀,击中致命的地方,对方就会毙命。
不需要做得血花四溅。
每一次任务成功,他都会得到父亲的夸赞,偶尔也会有奖励,每一次他都迫不及待的将奖励吃进了肚子,怕晚一秒就会被别人抢走。
渐渐地他开始享受起了这个过程。
因为只要自己完成任务,杀了那些父亲的敌人或是目标,父亲总是会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令他彻底转变则是一次失误。
当他那次不小心失败以后,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叹息,转头就离开了。
常乐那时慌张极了,没有责骂,没有惩罚,唯有一声叹息。
他害怕父亲会就此对自己失望,所以他开始加倍努力,他开始沉浸其中。
他要做到最好,他不能让看重自己的父亲失望。
思想开始扭曲,乐趣也不再纯粹。
所作所为开始变成只为得到对方的一个夸奖。
常乐感受到快乐了。
他拿着剑轻轻一划,血液从人体中流出,逐渐冷却的过程太过令人着迷。
就这样随便一划,一道生命便在自己手中消逝。
他看着目标对象在自己脚边不断求饶,这般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太刺激,太痛快。
他将在教中受到那些嫉妒之人合起伙施加的羞辱,全都转移到了目标身上。
他在外面学到了很多阴私招式,全都报复到了那些欺负自己的人身上,为自己报了这么多年来的欺辱。
父亲知道后还鼓励自己,要随心所欲,有人欺负便直接还回去,不必担心他会怪罪于他。
常乐得了保证,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命在强者手中也不过路边草芥,只要有能力,随时都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前提是他要足够强,才能不任人欺凌。
他又找到新的目标,他拼了命的去修炼,只为了变强。
他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全都杀了。
父亲没有像之前一样夸赞他,反而训斥了他一顿。
他委屈极了。
“为什么?您之前不是还鼓励我要报复回去吗?”
“你太笨了,报复回去的办法有那么多种,你偏偏选择了一种对于他们最轻松的方式。”
“死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死是最轻易的事情了,一旦死了,什么都不存在了,如何能够让对方偿还你受到的欺辱,你要折磨他们,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常乐沉默许久,他在思考其中的意思,死竟然是最轻松的事情吗?
是啊,死当然是最轻松的事情,因为死了,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仇啊恨啊,全都烟消云散了。
要报复,就要折磨他们,让他们明白,生不如死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想死不能才是最绝望的事情。
他去请教了邬君,邪月教的左护法,掌管着教中的慎刑堂,犯了错的教众都是会被送到这里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