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引擎声渐渐熄灭,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季尘的解释像一块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大山突然一拳砸在车门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咚”声。
“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咬牙切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合着季尘以后就得不断依靠吞噬才能活下去?”
影刃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匕首的刀柄。
作为从军区退下来的老兵,她比谁都清楚,季尘所说的“缺陷”根本算不上致命。
相反,这种需要持续吞噬诡骸的体质,简直是为战斗而生的完美机器。
被高层退下来的原因……
她的目光暗了暗。
除非联邦高层已经腐烂到骨子里,才会把这样的战士当作废品处理。
又或者,这其中藏着更深的秘密,一个连她都不该触碰的真相。
但此刻,她不想思考这些。
东苍城的阴影已经足够沉重,她只想在这座钢铁牢笼里,守住最后一点安宁。
“确实有点遗憾,”季尘耸耸肩,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以后出任务,我可能得‘截胡’一部分诡骸了。你们的奖金估计会缩水,不过……”他眨了眨眼,“我会想办法从上面多薅点补贴。”
“操!谁在乎那点钱!”李大山突然咧嘴笑了,粗犷的脸上写满不在乎。
他一把揽住季尘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走!今天必须庆祝!庆祝老子捡回一条命,庆祝咱们099小队正式成立!”
季尘忍不住笑了,重生以来,他确实没真正放松过。
李大山的提议,竟让他久违地感到一丝轻松。
影刃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难以察觉。
“老地方?”她轻声问。
李大山顿时眉飞色舞,冲季尘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道:
“嘿,兄弟,待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他的笑容里藏着某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意味,让季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个人搭乘影刃的越野车,引擎在公路上发出低沉的咆哮。
季尘的手环突然泛起幽蓝色的荧光,艾莉安娜的消息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视野。
“小季尘~”只是文字季尘都能感受到她颤抖的尾音。
艾莉安娜:“我今天可是帮你大忙喽!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
季尘知道艾莉安娜指的是关于李大山精神力的问题,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承认,于是回复道:
“首先,请把小字去掉,我可不小。其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艾莉安娜:“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喽,抛开年龄的话……嗯……确实不小!”
季尘猛的想起实习任务结束后的身体检查,艾莉安娜可全都看过了……
果然,这才是艾莉安娜的本色,纯粹就是个撩人的妖精!
艾莉安娜:“虽然监控显示你什么也没做,我留在你身上的数据贴也完全正常,但作为女人的第六感,我很确定李大山的精神力是你搞的鬼!”
季尘无奈,还真是女人可怕的第六感。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艾莉安娜又连续发来好几条信息。
“你放心,我会隐瞒下来的,相对的,回头你要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别急着拒绝,我相信我的小要求并不会让你为难。”
季尘沉思片刻,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他抬头看向车窗外,发现越野车距离市区越来越远,不禁有些纳闷的问:
“休闲区不是都在c区么?”
李大山的声音压的很低: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c区那些酒吧和娱乐场所都太正经了,而且价格昂贵,执法官查的也严。”
“咱们要去的地方,那可就不一样了,总之,到时候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越野车碾过坑洼的沥青路面,最终在一处扭曲的十字路口戛然而止。
车轮卷起的污水溅在生锈的路牌上,那上面“E区”的字样早已被酸雨腐蚀得斑驳难辨。
正午时分,天空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
厚重的辐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那些摇摇欲坠的建筑。
带着刺鼻酸味的雨水淅沥落下,在废弃的霓虹招牌上晕开一道道锈黄色的泪痕。
这里在彻底废弃之前是按照商业街打造的,只不过大部分商铺早已荒芜,散发着一股死气。
零星几个铺面亮着昏暗的灯光,但从外表看去根本看不出售卖的什么。
甚至有不少建筑物已经倒塌,建筑残骸铺满了半个街面。
一街之隔就是东苍城着名的黑市——黑港。
几条昏暗的通道通向地下。
入口散发着腐败发霉混杂着死亡的味道。
在那里,你几乎能买到东苍城里的一切。
从最低劣的基因药剂,到被收容的诡骸,甚至是某些收容起来的活体蚀诡。
情报消息、打手保镖、甚至是奴隶或者蚀诡化的人类玩物,这里应有尽有。
黑港完全没有道德的约束,你能够看到人性最黑暗的表达。
季尘摇下车窗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变与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具被雨水泡发的鼠尸漂浮在路边的积水里,腹部胀得发亮。
街道对面,几个佝偻的人影正贴着墙根蠕动,他们裹着破布的身形时隐时现,像一群从坟场爬出来的活尸。
突然,几个如同鬼魅般的消瘦身影悄悄摸了过来。
季尘在李大山的目瞪口呆中,直接从后腰掏出脉冲枪,敲了敲越野车厚重的车门。
砰砰砰!
那些扭曲的身影突然僵住了。
他们仿佛是普通人看到了最恐怖的蚀诡,全都四散逃离。
李大山诧异的问:“你哪来的枪?”
季尘淡定回答:“别人送的礼物。”
尽管季尘为了救李大山走的仓促,但仍旧随身携带了一柄脉冲手枪。
影刃有些好奇的问:“你之前来过这里?”
“没有。”
季尘收起手枪。
“但我很清楚,这种地方的人性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