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梨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喜欢窝在别人保护下的人。
被保护得太好，反而会失去对危险的感知力，危险真正来临时，就会束手无策。
见她知道，汪老也不再说什么，替她把设计图卷起来，边问：
“那陆军呢？我们的设计图你也看了，有没有什么改进意见？”
江映梨低头，转眸看了他一眼，贼兮兮的，把抬头的汪老逗笑了。
“你这孩子，有话就直说。”
“那我就真说了？”她站直身子看向他，语气是难得的困惑，“摩托车对陆军来说并不实用，为什么不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像什么多功能工程车、重型机械化桥车、水路两栖侦查车……”
听着女人侃侃而谈，汪老并没有打断，只点头。
说了半晌，江映梨才发现他并没有表态，停顿，追问一句：“你觉得呢？”
汪老把设计图递还给她，
“看来我吸纳新人进来，是正确的，你的这些想法我们考虑过，但最后也只是在已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进。”
江映梨一顿，打量着他的神色，汪老脸色平静，并没有透露出任何心动的痕迹。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江映梨猛地反应过来，文革时期，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连研究所都被迫搬到了山上，所以这些创新性研究，就算有思绪也不可能执行下去。
抿唇接过，“汪爷爷，我爷爷去世，不是意外，对吗？”
汪老知道她去见过袁老，没想到那家伙这个也和她说了。
叹了口气，“不，他的确是寿终正寝，但你爸妈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她爸妈是做轮船时坠海而亡，连尸体都没有打捞回来，和他的孩子们一样。
但怎么查，都是证据不足，只能放弃。
所以他心灰意冷，自请加入秘密研究所，想要获取支持。
可是进来了才发现，军区除了能保护他的安全，想奢望其他的，难如登天。
“孩子，江家只有你了，别查了。”
江映梨皱起眉，她这条命不值钱，既然老天爷给她机会回来，她不查清真相，死都不会瞑目！
见她神色变化，汪老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他低声：“孩子，从我们当年留洋回来的人查。”
随后，汪老背着手出门，像是刚刚只是她幻听。
看着他依旧挺拔的背影，江映梨觉得他肯定知道更多消息，忙上前拦住他。
汪老站定摇头，“你现在太急躁了，犹如蚍蜉撼树，待你成长起来，我一定知无不言，汪家和江家同根同源同命。”
说完，绕过她离开，掠过的风将她发尾卷起，轻轻扫过她的后背。
像是一张大手在安抚她。
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她整理好情绪迈步进入山洞。
洞里刚刚的欢呼是他们探讨通过了设计图，下一步就是组装。
见她进来，顾戴上前把她拉过来，让她能够清晰地看见设计图，“我们借鉴了你的设计，把油箱设计到侧边。”
图上的改动不算大，就是加了一个侧边油箱，江映梨看他，
“陆军用？”
“对！”顾戴骄傲地挺起胸膛点头。
江映梨点头，他们还没高兴两秒钟，江映梨继续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越野车改造？短途勘察任务，我设计的摩托车已经足够，长途任务，越野车更适用。”
研究员们都没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
她虽然是有些才能，但一来就把他们的方案打回，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得意忘形了。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的确有道理。
研究员里有人皱眉，“可是，这摩托车我们设计研究了有一段时间了，一朝放弃，是不是有些不太……”
江映梨也附和，“的确，这台摩托车生产出来，在山路等狭窄地势优势明显。”
一时间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汪老思索两秒，点头，“分成两组，一组继续摩托车，一组去改进越野车。”
“好！”组员们都没有意见，乐呵呵分组去了。
商量完，他们下班去吃饭，江映梨在山洞完善设计图，却发现汪老还没走。
她停笔，“怎么了？”
“迷你摩托车明显更有优势。”
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继续浪费时间的设计，研究员的时间都很宝贵。
没想到他在想这个，江映梨笑了一声，撑着下巴看他，
“汪老，毕竟报告还没递交上去，谁知道空军那边会不会接受？”
可是她就算空军那边拒绝了，也可以在陆军继续使用。
看着她的神色，汪老还是能说出这句话。
江映梨来一天的设计图，就能抢占他们研究所小半个月的成绩，就算他不多想，其他研究员能不多想吗？
还有一层，他们可以说江映梨是看了他们的设计图后，才设计的迷你摩托车，往大了说就是抄袭，在设计圈，这种行为最令人唾弃。
“……行，我先打报告。”
他转身回自己办公桌，江映梨回头继续设计。
第二天清晨，设计图就和报告一起被寄了出去。
一周后，回信和文工团一起回到了165团。
袁砚舟才带着小队参加完比赛回来，看见桌上的信，晚上带着东西和江映梨一起上山。
“你怎么也来了？”
见他来，汪老有些奇怪，但下一秒看见他手里的信，自然地接过信看了起来。
但看到后头，脸色有些不太好。
江映梨在看见他带着设计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因为早就有心理建设，所以她并不失望。
汪老抬头，“小江，这设计图，空军那边说暂不采纳……”
“没事，正好我也把心思收回，继续咱们研究院的工作。”
叹了口气，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袁砚舟伸出手在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巧克力，抓住江映梨的手放进她的手心。
“听跟我一起比赛的人说，这是德意志进口的巧克力，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