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笑得响亮,袁砚舟也忍不住看过去,正好看见在杜嫂子脚边偷偷摸摸瞅他的孩子和江映梨收回的浅笑。
文教组的人见人群散开,开口组织纪律,继续选拔流程,
“孩子们分为三个班级,语数外各一个班,办公室有教材,入选者自行挑一篇课文,备课十五分钟。”
士兵抱着几本书出来,由于没人报外语,所以外语一科只有江映梨。
接过课本,她随意翻看了下,教材是文教组自己编的,几乎都是伟人宣传语的翻译,根本没有英标、语法等。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够用,再多就要被红卫兵抓小辫子了。
其实不用备课,但为了不打击这些年轻人,她还是准备了十分钟才进入教室。
而其他知青也都忍不住聚集在后门,想看看她是怎么教的。
他们这么多年只学习并没有上过台,所以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教学。
一上讲台,女人疏离的气质骤变,严厉冰冷起来,颇有一种资深教师风范。
底下本来还叽叽喳喳不以为意的孩子们纷纷闭上嘴,被她眼神一扫,双手都老老实实地放在桌上。
捏起一支粉笔,江映梨书也不看,转身便在黑板上板书。
这一个教室里的孩子年纪不大不小,也就三四五年级的样子。
we love the munist party of china.
女人字迹工整飘逸,和书上的印刷体一模一样,袁砚舟看着眉尾忍不住一抽。
转过身,她双手撑在讲桌上,“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教室里寂静一片,孩子们都垂着头生怕她抽到自己,江映梨当然不会抽人,她没想从这开始教。
她用英语念了一遍,又用俄语念了一遍。
没想到她还会俄语,后面围观的大人纷纷投去惊讶的目光而台上,江映梨还在继续授课。
引起孩子们的兴趣后,她从简单的单词教起。
你好,再见,欢迎等基础用词,她的发音是正宗伦敦腔调,虽然他们听不懂,但就是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多听听。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江映梨趁热打铁,
“we'll stop here for today.byebye!”
前面一长串他们听不懂,但最后一句能听明白,孩子们也七嘴八舌回应她,“byebye!”
她带着课本身姿轻盈,几乎是飘出教室,袁砚舟眼神也随着她飘出去,直到蒲连长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袁副团,你觉得怎么样?”文教组的人问。
“我不懂这些,而且以我的身份也不该说什么引导你们的话,你们文教组的觉得成就成。”
文教组的人怎么可能觉得不成啊,这人讲得太好了,声情并茂,那发音,比广播里的播音员还正宗。
几人当即拍板,外语就由江映梨任教,而隔壁几个教室也在同步进行试讲,由其他几个文教组的组员听讲。
江映梨没去听,她回了越野车上,几乎是半瘫在后座闭目休息。
驾驶座被拉开,熟悉的气息钻入满是皮革味的车厢,随后手背一暖,江映梨睁开眼,手边是一杯红糖水。
“这几天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让炊事班那边采购的同志带了鱼和猪蹄回来,晚上回去给你炖猪蹄汤,做水煮鱼。”
水煮鱼是峻州这边的做法,又麻又辣,一片红彤彤的辣椒里,薄薄的鱼片白嫩。
泼上热油,简直是视觉嗅觉和味觉三重冲击。
的确是好吃,她没拒绝。
下午五点,所有的试讲结束,宣布最后定下来的人选。
外语:江映梨。
语文:郭平,徐胜男。
算数:何友,蒋梅。
思想品德:王燕萍。
徐胜男就是之前帮江映梨说话的女知青,江映梨专门走到她面前恭喜她,
“恭喜。”
女人双目通红,激动得手脚打颤,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入选了。
“谢谢!谢谢江知青!”
拍了拍她的肩,江映梨跟着袁砚舟回军区收拾东西,明天早上跟着载孩子的拖拉机一起回去。
收拾完,袁砚舟做主请了家属院的嫂子们一起来吃顿饭,嫂子们也钻进厨房帮忙,最后反倒是两个东道主被赶了出来。
或许是调料足够,江映梨就着猪蹄和鱼肉吃了两大碗,平坦的小肚子也微微凸起来,撑得她直打嗝。
袁砚舟放了杯水在她手边,收拾着碗筷去公共水槽里洗碗,江映梨起身消食,靠在门框边看着他的背影。
在军区半个月,晚上几乎都是他来做饭,她渐渐地习惯了,很少再去吃空间里的东西。
虽然怪物餐厅里的食物味道好,有增益,但终归是少了烟火气。
回了生产队,以后怕是吃不到他做的饭了。
小声地叹了口气,她朝反方向走去,准备去研究所上班。
第二天一大早,江映梨便和一车木娃娃似的孩子回生产队,或许是知道她是他们的老师,不敢再皮。
到生产队,生产队队长和王副队长都在门口接她,丁二婶也在。
丁二婶接过她的东西,“听说你回来教书,我是不赞同的,团里待遇多好啊!”
江映梨摇头,“嫂子,待遇一样的,回来还轻松自在些。”
丁二婶将信将疑,拎着她的包朝牛棚走去。
站在焕然一新的牛棚外,不能称之为牛棚,应该是一座木屋前,江映梨不可置信眨了眨眼。
“这是?”
“你走了以后,王副队长就建议大家把牛棚修整一下,说这里是个风水宝地,能出大人物。”
这怕不是修整,是翻修。
牛棚被扩建,右边她原本睡的棚子建成一座尖顶木屋,两开间,下边用青石镶嵌,地板被加高,不怕再渗水。
和她一对比,隔壁小花的窝简陋得令人发笑。
“行了,让江知青休息,咱们回去吧。”
他们放下东西离开,屋里家具俱全,锅碗瓢盆都有。
摸了摸脖颈,她抱着东西进屋。
白天她在生产队教书,一天两堂课,晚上,坐着摩托车去军区上班。
半个月下来也轻松得很。
今天她照常进研究所上班,却发现汪老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太好。
“汪爷爷,怎么了?”
汪老递给她一封信,江映梨奇怪接过,看着信里的内容,脸色也不太好。
“他们什么意思?”
信是空军基地研究院那边发出来的,邀请各地设计院院长前去参与设计图研讨。
而附上的照片,就是江映梨的设计图复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