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一时哑言。
最后也只是温和笑着解释道，“舅舅不好好睡觉就变丑了，小羊要好好睡觉才不会变丑。”
谢小羊听着感觉很有道理，“嗯嗯！”
他要乖乖睡觉才能长高高的呀！他爸爸说的！
而且！不好好睡觉一直玩爸爸就打他屁股！
“那就对了。”姜澈终于把头转向从他进门以来就没再开过口的姜澄。
她的样子看着不太好，姜澈还留意到她手上打过点滴留下的胶布。
姜澈有些自责地开口，“你生病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姜澄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打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开口。
姜澈就低下头去了，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朗，“是我不好，拖到现在才来看你。”
高洋明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煽情的局面，想着谢小羊早上喝了一大杯奶又喝了粥现在又喝了水肯定要放放水了，就借口要带谢小羊去嘘嘘，把空间留给这两兄妹了。
“不用这么想，苏小姐没事了吧？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望她……”
“子弹做手术取出来了，好在是打得不深。”
“这样么？那肯定也很疼了。”姜澄设身处地地想，更何况苏小姐还是一个看起来就没吃过苦的人。
“有人照顾她吗？”姜澄追问。
姜澈苦笑道，“你都这样了，还有这么多心思关心别人呢？”
“她没事，我给找了个女护工，昨晚跟我一起守着她。”
“那就好，我真的是要感谢她救了小羊。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姜澄光是想想如果子弹打中的是谢小羊，她就心如刀绞。
“我也会感激并且回报她的。”姜澈说着，他心里第一次对苏若淳有了新的认知。
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小孩子挡子弹么？
“你不用承担这些，这是我做妈妈的责任。”姜澄偏开头。
“我们要分得这么清吗？”姜澈的语气里带着沉痛。
话虽然是对着彼此说的，两人却根本不敢看向对方的眼睛，静默的空气让人疑心是否有两人在对话。
两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完全破除掉他们因为父母那辈的事而生出的隔阂。
两人都不愿让彼此为难。
姜澈不想妹妹沉浸在她不得已的出身的痛苦里。
姜澄也不愿意她哥哥因为迁就她，而去伤害一辈子都在为他打算的宋美英和他自己的内心。
于是只留下幽幽的、静谧的一点呼吸起伏声。
谢淮单手抱着谢小羊，一手拎着个袋子撞进来，高洋明跟在后头进来。
打破这一室的无声。
他恍若无知无觉，把胳膊上谢小羊的屁股往上掂了掂，谢小羊也配合默契地搂紧他的脖子，让他省力自如地把袋子放到床下。
“吃过饭了吗？一起吃点不？”谢淮面色如常地招呼大舅子。
高洋明很有眼色地把他买来的饭菜拿出去加热了。
他早就等不及吃饭了，偏偏这群人一个个跟不知道饿一样！就显得他嘴馋了！
姜澈沉默地摇头。
姜澄在谢淮进来以后脸上才有了几分活力，她笑道，“这么快？”
谢淮越过姜澈，大刀阔斧在床边坐下，故意紧挨着她。
谢淮嘴里的话很有歧意，“洗干净了！你要验验货吗？”
姜澄脸红了，伸手拍他一下，这么多人呢，还要不要脸了！
姜澈面色也不太好，这男人实在太轻浮！
“我说正经话呢！你脸红个什么劲？！”
“正经不正经你心里清楚。”姜澄板着脸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
谢淮好像很无奈地摊开手，“我就是想说你不放心可以闻闻看，谁知道你心思这么不正经，净想那些歪门邪道的！”
“你！”姜澄知道谢淮油嘴滑舌，说什么都是他有道理。
当下也就不跟他争论，只是把头扭开不看他，“谁要闻你这个臭男人！”
谢淮略微有些惊奇姜澄这调情似的话语，嘴角又挂上她最熟悉的坏笑。
姜澈看着妹妹此时跟刚才面对他时完全不同的状态，现在的她放松、欢快，一如过去他们的相处。但刚才的她紧绷、僵硬，姜澈心里只余下未到时季的李子的酸涩。
“妈妈！”谢小羊在谢淮一坐下来以后就蹬着腿脱离了他的怀抱，在谢淮刻意的为难钳制下，像条毛毛虫一扭一扭地向姜澄蠕动着爬过去。
“你干嘛这样玩他？！”姜澄不满谢淮，把谢小羊从他手下解救出来。
谢小羊如愿地赖到姜澄身前，小手扒拉着她衣服上一粒鲜红欲滴的扣子，嘴里咕咕囔囔地说些大人听不懂的话。
“好了，来吃饭吧！”
高洋明兴冲冲地进门，摆出来满满一桌，把筷子也摆上。
谢淮看饭菜上飘着的热气很快被冷空气扑灭了，招呼这黏糊的母子俩过来吃饭。
姜澈也面不改色地坐下，对上高洋明好奇的目光。
他抿了抿唇，开口解释：“我不吃，我给小羊喂饭。”
“嘿嘿，那好吧！”高洋明很不客气地把他从家里给谢小羊带的专属小勺子递给他。
有人帮忙干活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喽！
谢小羊很习惯姜澈喂他了，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很认真。
姜澈看得心底治愈。
吃过饭后，姜澈给谢小羊仔细地擦了脸、手，甚至还很熟练地给谢小羊的伤口重新上了药粉。
他手法利落又轻巧，完全没有弄痛谢小羊。
姜澄和高洋明都注意着他的动作，高洋明更是忍不住出声，“这手法！可以啊！”
姜澈轻笑回头应他，“在军队里跟队友互相上药练出来的。”
这话里没有卖惨和炫耀的成分，只是平淡的叙述。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把比较大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了。
终于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谢淮打算就留下来在病床上躺会。
这会媳妇和儿子的烧都退了，没有太多要操心的了。
高洋明吃饱饭就溜了，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姜澄站起身来说要送送姜澈，姜澈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提醒她加件衣服再出去。
谢淮满脸不认同，“两步路送什么送！吹点风别又给我倒下了！”
姜澄发现谢淮脾气又坏起来了，明明他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哼，到手的男人根本不会珍惜！姜澄撇嘴暗想。
谢淮看媳妇一脸不服气也是没辙了。
把自己的大袄往她身上套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还推着她往门外去，一副赶人的样子，“送送送！”
如果不是最后还要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快点的回来啊！别等着我去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