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
洪荒第一山,毫无争议。
天有多高,这座山就有多高,名副其实的撑天之柱!
忆往昔,天地初开,乾坤不稳,阳清之气下沉,阴浊之气升腾,天地欲合一,重演混沌。
盘古遂撑天定地,一日九变,身躯渐长一丈,则天地越远一丈,乃至力竭,以身化万物。
脊柱化作不周山,承其撑天遗志,稳固洪荒天地,万古不倒。
轰!
伏天始迈出第一步,就感受到了一种至高至上,浩瀚无匹的威压。
“父神余威吗?当真的恐怖如斯,不知以我的修为能攀登到哪一步?”
伏天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双肩如同挑着两座仙山,双腿似灌铅一般沉重,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迈步。
千年游历,找寻各种天材地宝,搜集各种法则本源,见识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
他的修为在不知不觉中突破瓶颈,而今已是太乙玄仙。
然而。
在不周山的威压面前,区区太乙玄仙与蝼蚁无异。
撑死也就只能走到山坳处。
想要登临顶峰,简直痴心妄想!
伏天心怀敬畏,似朝圣一般虔诚,不急不躁,不悲不喜,一步一步的前行,如苦行僧一样。
盘古余威一日不散,任谁来了也要心存敬畏,鸿钧要垂首,罗睺也不敢撒野。
否则,必会被威压碾灭!
事实上,侥幸活下来的混沌魔神,视此山为禁忌,避之如讳,别说登山了,就是来看一眼都提心吊胆。
只因,此山承载盘古遗志,恐有盘古后手留存,不得不忌惮。
“呼…哈……”
伏天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几天没吃饭的凡人,咬牙背着几百斤的重物在爬山。
在他的感官中,时间仿佛停止,每分每秒都相当漫长。
这才走到山脚之上,山坳之下。
他就有些吃不消了,直挺挺的腰早已变得佝偻,双腿酸痛欲裂,心脏砰砰砰急促暴跳,似要炸开。
“还没到极限,我还能走!”
伏天咬紧牙关,艰难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前方,眼眸中有坚毅,也有狠辣。
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挺起胸膛全是紧绷,面目狰狞地往前走,挑战自己的极限。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终于,他凭借自己的毅力与狠劲,走到了山坳处。
“噗!”
“噗嗤…”
伏天大口咳血,脸色一片煞白,双腿直打摆,七窍流血,眉心出现一道裂痕,全身骨头都断了个七七八八。
“极限了吗?”他躺在一块青石上,眺望高处,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他知道,这已是自己的极限。
再往前走一步,肉身就会瞬间崩裂,元神也会破碎,扛不住那恐怖无比的神威。
“阿离,顶一会先。”
伏天不得不祭出南离御火珠,停下来修养伤势。
“切!”
南离御火珠嗤笑,在他的头顶转了一个圈,道:“行不行啊你?”
“……”伏天瞪了一眼,无言以对。
一炷香之后。
伏天再次向上攀登,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走停停,倒是有几分惬意。
他是轻松了,但压力却交给了南离御火珠。
刁蛮任性,叛逆跳脱的阿离,今日却不怎么活跃,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沉默。
显然,不周山上的盘古余威,让祂也不得不谨慎对待,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一路无语。
逐渐走到了山腰处。
嗡嗡嗡……
南离御火珠晃动,光华收敛,已然倍感吃力,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如果说在此之前是疾驰,那么现在就是徐行,快不了半点。
又过了一段时间。
他们缓缓走到了山肩处。
嗡!
嗡嗡嗡!
南离御火珠摇摇欲坠,光华黯淡,气机紊乱,可谓举步维艰。
每前行一步,都要歇上半天,蓄力完成之后才敢迈出下一步。
伏天遥望那直入云霄的山巅,皱着眉摇头叹道:“如此下去,没个成千上万年根本登不了顶!”
他缓缓闭上眼,扩散本源气息,找到某种律动,开始与不周山共鸣。
盘古余威对外不对内。
伏天乃是盘古三恶之一,本源之中自然有跟父神相近的气息。
一瞬间,威压锐减,前路畅通无阻。
然而。
威压只是锐减,并未消失。
走到山顶时,又一次达到了极限,一步也前进不了。
那是足以碾死混元金仙的恐怖威压!
伏天敢向前一寸,顷刻间就会被压成齑粉,莫说肉身与元神,即便是真灵也难以幸免。
伏天无奈,只能找帮手了。
刷!
业火红莲浮现,躲在南离御火珠的护罩之中瑟瑟发抖。
极品先天灵宝也扛不住此间的威压。
“把你的老主子放出来。”伏天对业火红莲说到。
哗!
赤芒一闪,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重见天日的冥河拎着两把仙剑,死死盯着伏天,杀意沸腾。
“该死的恶贼!你擅闯幽冥血海,夺吾灵宝,又将吾镇压漫长岁月,这笔因果,吾迟早要与你清算!”冥河怒吼。
伏天冷笑一声,道:“哪怕是一头猪被镇压这么多年,也会改变,而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竖子!你……”冥河怒发冲冠。
伏天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你个莽夫!也不看看此乃何处?再敢动杀机,小心被父神威压碾成渣!”
“什么?父神威压!”冥河大惊失色,连忙收起杀机,扫视四周。
半晌之后,他才弄清楚身处何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周山,神圣之地。
洪荒众生膜拜父神盘古的无上圣地。
啪、啪……
冥河一阵后怕,狠狠在自己脸上甩了几个大嘴巴子,心道:“在此地动杀机,岂不是对父神的亵渎?乃大不敬也!该死、吾真真该死啊!”
伏天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把自己的脸扇成猪头,这才上前与之沟通。
“你我之间的因果先放一放,释放本源之气,助我登顶,待此事过后,放你自由,如何?”
冥河怒目圆瞪,紧握双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妄想!”
伏天的眼中闪过狡黠,蛊惑道:“已经走到了这里,你就不想上去看看?万一父神留下些许福泽呢?”
冥河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又眺望不周山之巅,逐渐陷入沉思。
“你自血海化形,本源被秽气所侵,不纯不净,先天有缺,若得父神福泽,或许能弥补缺陷…”伏天趁热打铁。
冥河的身体抖了一下,心头狂跳,眼中闪过一抹异彩,看向不周山之巅的眼神有些火热。
不过,他仍在纠结,对伏天说:“且容我考虑一二。”
“还有啥好考虑的啊?”伏天直翻白眼。
……
当他们眺望山巅之时,山巅上也有一道神念俯视着他们。
“唉!塔兄糊涂,因小失大,不该跟着三清离去的,徒留老夫镇压不周山,如今孤掌难鸣,用不了多久,此间便会被天道之力渗透……”
那道神念发出一声长叹,仿佛在天地初开的时候传来,古老又沧桑。
只不过,这道叹息声,似在自言自语,虚幻缥缈,无人可听,无人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