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辰睁开眼时,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药铺的苍术味。
而是一种混合着金属氧化与冷聚变的奇特气息,像把三星堆青铜鼎扔进了量子对撞机。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散发着莹蓝微光的石床上。
石床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仔细看才发现,那些云纹正以纳米级的精度缓缓流动,每一道弧线都在释放微弱的电磁脉冲。
“醒了?”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晏辰猛地抬头。
看见陈婶穿着银灰色的紧身作战服,肩甲上印着“百草堂生物科技”的LoGo,手里拎着的不再是枣木药杵,而是一柄嗡嗡作响的等离子震荡棒。
“陈、陈婶?”晏辰的声音依旧软糯,但语气里的惊骇让声线都在发颤,“你这衣服……是唱戏的行头?”
陈婶“嗤”地笑了一声,将震荡棒往腰间一挂。
金属扣环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与她往日系围裙的动作如出一辙。
“唱戏?”她抬手按在石床边缘的一块青玉璧上,“晏公子,您这意识传输后遗症够严重的,连‘归元计划’都忘了?”
归元计划?
晏辰脑中轰然一响。
阿楚的记忆与晏辰的记忆如两股量子流剧烈碰撞——他想起自己在药铺碾槐花时看到的小黑虫,那些虫子的复眼其实是纳米摄像头;想起晏府的石狮子嘴角那抹“嘲讽”,那其实是声波传感器的格栅。
“我在哪?”晏辰挣扎着坐起,发现身上的粗布褂子不知何时换成了贴体的生物纤维服,“阿楚的身体呢?还有那个穿月白襕衫的我……到底是谁?”
“别慌。”陈婶递给他一杯泛着荧光的液体,“那具月白襕衫的身体,是‘归元计划’的意识载体一号,用您的基因片段克隆的。至于您现在这具身体——”
她顿了顿,指了指石床旁一个正在培养舱里漂浮的人形轮廓。
“阿楚的本体在那。您现在体验的,是她的量子意识投影与您的意识在虚拟环境中的融合体。通俗点说,您刚才在药铺经历的一切,都是‘晏府历史沉浸式模拟系统’里的剧情。”
晏辰一口荧光液体差点喷出来。
虚拟环境?
剧情?
他想起自己在模拟系统里被虫子吓得跳脚,想起用袖口擦药钵时的崩溃,一股热流直冲头顶。
“所以……我被你们当成了游戏玩家?”晏辰的声音都在发抖,“那个洁癖的晏辰,那个嫌弃药味的晏辰,全是设定好的Npc?”
“不只是Npc。”陈婶走到培养舱前,指尖划过透明的舱壁,“‘归元计划’的核心,是通过意识回溯技术,让现代意识体验古代先祖的关键记忆节点,以此破解‘槐花代码’的基因锁。您是晏氏家族第37代传人,晏辰是您的直系先祖,阿楚……”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
“阿楚是个意外。”
培养舱里的人形轮廓忽然动了一下。
无数细小的光点从轮廓中渗出,在舱壁上组成一行行飞速滚动的二进制代码。
晏辰凑近细看。
那些代码竟然在自动排列组合,形成一朵朵立体的槐花图案。
“这是……”
“槐花代码,”陈婶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存在于晏氏先祖基因里的未知序列,每当晏氏传人遇到生命危险,代码就会激活。三个月前您在实验室突发意识崩溃,就是槐花代码在保护您的神经元。”
晏辰猛地想起自己在模拟系统里替“月白襕衫的我”挡马车时留下的旧伤。
难道那不是剧情?
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危险?
“所以那个穿月白襕衫的晏辰……”晏辰的心脏狂跳,“是我的先祖意识?他为什么会有实体?”
“那不是实体。”陈婶调出一个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着复杂的物理公式,“那是槐花代码凝聚的意识具象体,我们叫他‘晏辰量子纠缠体’。他出现在模拟系统里,是为了引导您完成代码激活——但现在出问题了。”
屏幕上的公式突然变红。
无数警告符号如雪花般飘落。
“怎么了?”晏辰追问。
陈婶的脸色凝重起来。
“半小时前,‘晏辰量子纠缠体’脱离了系统控制,带着模拟系统的核心数据碎片消失了。更糟的是,我们监测到一股来自猎户座星云的强电磁波,正在干扰所有槐花代码的运行轨迹。”
猎户座星云?
电磁波?
晏辰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比他在模拟系统里碾到虫子还要惊悚。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晏辰下意识地想搓衣角,却发现生物纤维服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阿楚的意识呢?她也在这个虚拟环境里吗?”
陈婶没有回答。
她走到实验室中央的一个青铜鼎前。
那鼎看起来古朴无华,却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波动。
“阿楚的意识……可能在这下面。”陈婶按下鼎盖上的一个隐秘按钮,“当年晏辰先祖与阿楚发生意识纠缠时,产生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量子共振。那股来自猎户座的电磁波,很可能就是冲着这共振来的。”
鼎盖缓缓打开。
一股混杂着槐花香气与电子杂音的气流喷涌而出。
晏辰定睛一看。
鼎内没有香料,只有无数闪烁着银光的纳米虫在翻涌,它们排列成的图案,正是模拟系统里阿楚缝在衣角的干花瓣形状。
“这些虫子……”晏辰感到一阵反胃,洁癖症在现实世界里依旧顽强,“是槐花代码的载体?”
“不止。”陈婶用震荡棒挑起一缕纳米虫,“它们还是‘归元计划’的安全锁。现在安全锁被未知力量破解了,猎户座的电磁波正在把模拟系统里的‘历史剧情’往现实世界里拽——也就是说,晏府的雕梁画栋,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咱们实验室上空。”
实验室的天花板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一束阳光透过裂缝照进来,晏辰抬头望去。
只见一片青瓦飞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型,瓦片上甚至还沾着模拟系统里的露水,一滴水珠恰好落在他的鼻尖,冰凉刺骨。
陈婶脸色大变,一把将晏辰推到青铜鼎后。
“快!躲起来!历史锚点正在现实化,第一个出现的肯定是晏辰量子纠缠体最在意的场景——”
她的话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实验室的墙壁轰然倒塌。
晏辰透过烟尘望去。
只见月白襕衫的“自己”正站在一片突然出现的九曲回廊上,手里拿着半块芙蓉糕,眼神复杂地望着青铜鼎的方向,腰间挂着的定亲玉佩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而玉佩上的纹路。
赫然是猎户座星云的星图。
月白襕衫的“晏辰”站在倒塌的实验室废墟中。
手里的芙蓉糕还冒着热气。
仿佛刚从模拟系统的定亲宴上顺手牵羊带出来的。
晏辰躲在青铜鼎后,看着“自己”腰间闪烁的猎户座玉佩,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玉佩在模拟系统里是定情信物,怎么会变成星图?
“他能看见我们吗?”晏辰拽了拽陈婶的作战服下摆,声音压得极低。
陈婶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晏辰”的眼睛。
晏辰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晏辰”的瞳孔里映着实验室的景象,但那影像边缘却流动着细密的二进制代码,像老旧电视信号不好时的雪花屏。
“量子纠缠体的视觉模式正在现实化。”陈婶低声解释,“他现在看到的世界,是模拟系统与现实世界的叠加态,我们在他眼里,可能是穿着古装的数据模块。”
“晏辰”忽然抬步走向青铜鼎。
他的月白襕衫下摆扫过满地的纳米虫,那些银色的小虫子竟像受到召唤般,纷纷往他的衣摆上聚集,组成一行行流动的槐花图案。
“不好!他在吸收槐花代码!”陈婶猛地举起震荡棒,“晏公子,你还记得模拟系统里碾槐花的动作吗?现在照做,用意念干扰纳米虫的排列!”
碾槐花?
晏辰看着满地乱爬的纳米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模拟系统里他连真虫子都怕,现在要对着纳米虫“发功”?
“快!”陈婶用震荡棒戳了戳他的后背,“猎户座的电磁波在给他提供能量,再不动手,他就要把青铜鼎里的核心代码全吸走了!”
晏辰一咬牙。
想起模拟系统里自己被虫子吓得跳脚的糗样。
堂堂晏府嫡子,岂能被虫子吓倒两次?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纳米虫的金属味),学着陈婶在模拟系统里碾药的姿势,抬起手对着青铜鼎上方的空气虚碾。
“想象手里有药杵。”陈婶在一旁引导,“想象那些纳米虫是槐花,碾成泥就能激活代码防御机制!”
晏辰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石臼里的白花瓣。
想象着药杵落下的重量。
“砰!”
一声闷响在他意念中炸开。
睁眼一看,青铜鼎上方的纳米虫果然开始剧烈旋转,形成一个银色的漩涡,将“晏辰”衣摆上的槐花图案一点点剥离下来。
“晏辰”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衣摆,眼中的二进制代码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在表达困惑。
实验室废墟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窸窸窣窣”声。
晏辰循声望去。
只见无数条闪着金属光泽的蜈蚣正从墙缝里钻出来,每条蜈蚣的腿上都刻着发光的二进制代码,它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朝着“晏辰”的方向爬行。
“那是‘数据蜈蚣’!”陈婶脸色骤变,“猎户座电磁波制造的意识载体,专门用来吞噬槐花代码!”
数据蜈蚣?
晏辰看着那些泛着冷光的金属腿,比模拟系统里的真蜈蚣还要可怖百倍。
洁癖症再次发作,他恨不得立刻跳进旁边的培养舱搓洗全身。
“晏公子,用纳米虫漩涡挡它们!”陈婶急道,“数据蜈蚣的代码频率和槐花代码相克,一旦被它们碰到青铜鼎,整个归元计划就全完了!”
晏辰咬着牙,加大了“碾药”的力度。
纳米虫漩涡旋转得更快了,银色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一条数据蜈蚣爬到了漩涡边缘。
它的金属腿刚接触到纳米虫,就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整条蜈蚣瞬间分解成无数0和1的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
“有用!”晏辰精神一振。
可更多的数据蜈蚣涌了上来。
它们前赴后继地撞向纳米虫漩涡,虽然不断被分解,但数量却越来越多,像潮水般淹没了实验室的地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婶从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装置,“纳米虫的能量快耗尽了,我得启动‘百草堂’的备用防御系统——但启动密码在阿楚的意识深处,需要您帮忙链接她的记忆。”
链接阿楚的记忆?
晏辰想起模拟系统里阿楚软糯的声线,想起她缝在衣角的槐花瓣,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怎么链接?”
“握住这个。”陈婶将核桃装置塞进他手里,“这是‘记忆共振器’,集中精神想阿楚,想你们在模拟系统里的经历,尤其是……尤其是那些让您印象深刻的细节。”
印象深刻的细节?
晏辰脑中瞬间闪过“月白襕衫的自己”替他拂去脸颊槐花泥的画面,闪过定亲宴上他踩翻芙蓉糕的糗态,还有被陈婶骂“败家玩意儿”时的窘迫。
“滋滋——”
记忆共振器突然发出电流声。
核桃表面浮现出阿楚的全息影像。
她穿着粗布红裙,发间别着槐花,正对着他傻笑,嘴里喃喃着:“甜……糖糕甜……”
“阿楚!”晏辰脱口而出。
全息影像中的阿楚忽然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与“晏辰”相似的二进制代码,但更多的是一种温柔的光晕。
“晏、晏公子……”影像中的阿楚伸出手,“虫……虫子怕……”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
青铜鼎里的纳米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银色的漩涡瞬间扩大十倍,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所有的数据蜈蚣挡在外面。
“成功了!”陈婶兴奋地喊道,“阿楚的意识碎片激活了纳米虫的防御矩阵!”
晏辰看着全息影像里阿楚担忧的眼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不再是模拟系统里的剧情。
这是真实的意识链接。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晏辰”突然动了。
他抬起手,指向晏辰手中的记忆共振器。
月白襕衫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个诡异的纹身——那纹身正是猎户座星云的星图,而星图的中心,赫然是地球的位置。
“他在定位我们!”陈婶脸色大变,“猎户座的电磁波要来了!快断开链接!”
晏辰想松手。
却发现记忆共振器像长在他手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阿楚的全息影像越来越亮,二进制代码如瀑布般从她身上涌出,汇入纳米虫防护罩。
而“晏辰”的眼中,数据流疯狂翻滚,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不好!”陈婶突然惊呼,“量子纠缠体要崩溃了!他在释放所有的槐花代码能量!”
“晏辰”猛地张开嘴。
不是说话。
而是像数据蜈蚣一样,分解成无数发光的代码流,朝着晏辰与阿楚的意识链接冲来。
那些代码流在空中组成一句话:
“小心……鼎下……”
然后便轰然炸开。
无数槐花形状的代码碎片如雨般落下。
有的钻进晏辰的身体,有的融入阿楚的全息影像,更多的则冲进了青铜鼎。
鼎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晏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推去。
他撞在培养舱上,眼睁睁看着青铜鼎的底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里隐约闪烁着阿楚记忆里晏府金砖的光芒。
而在黑洞的最深处。
一枚与“晏辰”腰间同款的猎户座玉佩正在缓缓转动。
玉佩上的星图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仿佛一只睁开的眼睛。
青铜鼎底部的黑洞像一张贪婪的嘴。
吞噬着漫天飞舞的槐花代码。
晏辰被冲击波掀翻在培养舱上。
手里的记忆共振器还在发烫,阿楚的全息影像已经变得模糊,只剩下最后一句呢喃:“药、药杵……别砸了……”
“陈婶!”晏辰挣扎着爬起来,“那黑洞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实验室的全息屏幕全部亮起红光,显示着同一个警告:
【时空锚点不稳定——检测到古代晏府坐标重叠】
古代晏府?
坐标重叠?
晏辰猛地想起“晏辰”消失前说的“鼎下”,想起模拟系统里晏府的金砖地。
难道青铜鼎下面连接着真正的古代晏府?
“快离开那里!”陈婶冲他大喊,手里的震荡棒正试图封闭黑洞,“这是猎户座电磁波制造的时空裂隙,槐花代码在强行稳定坐标,但撑不了多久!”
黑洞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正是晏辰在模拟系统里自己的手。
“那是……我的手?!”晏辰惊得后退一步。
那只手抓住黑洞边缘,用力一撑。
一个穿着墨色锦袍的身影从黑洞里爬了出来。
不是月白襕衫的“晏辰”。
而是……晏辰的父亲,晏老爷。
但他身上的锦袍布满了电火花,眼睛里闪烁着与数据蜈蚣相同的二进制代码,手里还攥着半卷竹简,竹简上的字正在飞速转换成数据流。
“父、父亲?”晏辰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严厉古板的父亲吗?
“不是实体。”陈婶挡在晏辰身前,震荡棒对准晏老爷,“是时空裂隙里逸出的意识残影,被猎户座电磁波数据化了!”
数据化的晏老爷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
目光穿过陈婶,落在晏辰身上。
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竹简。
竹简上的数据流瞬间化作无数支毛笔,朝着晏辰射来——那些毛笔的笔尖闪烁着墨色的寒光,分明是模拟系统里晏辰用来抄书的狼毫笔,但此刻却像杀人的暗器。
“小心!”陈婶挥起震荡棒格挡。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毛笔暗器被震成光点四散,但更多的数据流从晏老爷身上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晏府书房的景象——书架上的古籍全部打开,书页化作数据飞镖,书案上的砚台变成能量炮,就连镇纸都悬浮起来,变成了金属飞轮。
“这是晏公子您的记忆防御机制!”陈婶一边抵挡一边解释,“时空裂隙在根据您的记忆具现化攻击!快想想别的!想点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
晏辰脑子里一片空白。
模拟系统里他不是在被虫子吓,就是在被陈婶骂,唯一算开心的……是“月白襕衫的自己”替他拂去槐花泥时的温柔。
想到这里。
他脸颊一热。
那些数据飞镖突然在空中顿了一下。
书案上的能量炮也变成了一朵由数据流组成的槐花。
“有用!”陈婶喊道,“继续想!想阿楚!”
阿楚……
晏辰想起模拟系统里阿楚给他送糖糕时的羞涩,想起她替自己挡马车时留下的旧伤,想起定亲宴上她穿着粗布红裙的模样。
“嗡——”
时空裂隙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
数据化的晏老爷身体开始闪烁不定,书房景象也变得模糊,那些攻击性的数据武器纷纷转化为槐花形状,飘落在晏辰脚下。
“就是这样!”陈婶抓住机会,将震荡棒插入青铜鼎边缘的一个卡槽,“用您对阿楚的记忆稳定裂隙!槐花代码的本质是情感共振!”
情感共振?
晏辰看着脚下的数据流槐花,忽然想起模拟系统里阿楚缝在衣角的干花瓣。
原来那些不是痴女的怪癖。
而是槐花代码的无意识激活。
就在这时——
时空裂隙里传来一阵更剧烈的能量波动。
数据化的晏老爷猛地爆发出强光,所有的数据流都向他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晏”字印章,朝着晏辰当头砸下。
“不好!这是晏氏先祖的意识烙印!”陈婶脸色煞白,“槐花代码防御不了这个!”
晏辰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阿楚最后那句“药杵别砸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模拟系统里自己笨手笨脚砸坏石臼时,陈婶骂他“败家玩意儿”的场景。
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他睁开眼。
不是看向砸来的“晏”字印章。
而是看向旁边的青铜鼎。
鼎里的纳米虫因为刚才的能量冲击已经所剩无几,但还有最后一丝银芒在闪烁。
晏辰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青铜鼎大喊:
“陈婶!把药杵给我!”
他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
陈婶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将腰间的等离子震荡棒扔给他。
“接着!”
晏辰接住震荡棒。
入手沉重,比模拟系统里的枣木药杵还要压手。
他学着模拟系统里碾药的姿势,将震荡棒高高举起。
不是砸向“晏”字印章。
而是砸向青铜鼎内残存的纳米虫。
“砰!”
一声巨响。
震荡棒的等离子能量与纳米虫发生剧烈反应,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晏辰仿佛看见阿楚的笑脸。
她穿着粗布褂子,手里拿着药杵,对着他傻笑:“晏公子,槐花碾好了……”
“晏”字印章在白光中寸寸碎裂。
数据化的晏老爷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身体化作无数数据流,汇入时空裂隙。
实验室的警报声渐渐平息。
时空裂隙开始缩小。
晏辰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震荡棒“哐当”落地。
陈婶快步走到他身边,脸色依旧凝重。
“裂隙暂时稳定了,但猎户座的电磁波还在持续输出能量,”她指了指黑洞深处那枚闪烁的猎户座玉佩,“更奇怪的是,我们监测到阿楚的意识信号正在向裂隙深处移动,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吸引。”
阿楚的意识在移动?
晏辰挣扎着爬起来,望向黑洞深处。
只见那枚猎户座玉佩的光芒越来越亮,星图上的某颗恒星忽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像一只眨动的眼睛。
同时,一股熟悉的气味从裂隙里飘出来。
不是金属味,也不是数据味。
而是模拟系统里让他崩溃的、陈皮混着苍术的药香。
但此刻闻起来,却不再刺鼻。
反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槐花香。
“陈婶,”晏辰的声音有些沙哑,“阿楚她……是不是去了真正的晏府?”
陈婶没有回答。
她调出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串不断跳动的坐标数据。
“这是裂隙的实时坐标,”她指着屏幕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它正在向太阳系边缘移动,目的地……是猎户座星云。”
猎户座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