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弯腰捡起一片飘落的、绣着缠枝莲纹样的绢帕。
晏辰掏出手机想查时间,屏幕上只有一个打转的加载图标,他随手揣回裤兜。
“看这建筑风格,像《救风尘》那单元。”晏辰抹了把嘴角的糖渍,“宋引章这会儿该被骗去嫁给周舍了吧。”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女声。
一个穿着翠绿色襦裙的姑娘正被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拉扯,旁边还跟着个满脸精明的婆子。
“引章妹妹,跟我回去吧,周舍那厮不是好人!”另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眉眼伶俐的女子正试图掰开那公子的手。
阿楚猛地一拍大腿。
“赵盼儿!宋引章!周舍!”她激动地拽着晏辰的胳膊晃得像拨浪鼓。
晏辰被晃得差点把糖葫芦核咽下去,他挣开阿楚的手,整了整被扯歪的t恤领口。
“冷静,我们是来修正剧情的。”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
周舍正不耐烦地推搡赵盼儿,“哪来的野女人,敢管小爷的闲事?”
宋引章哭得梨花带雨,“盼儿姐姐,你别管了,周郎是真心待我的。”
阿楚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拦在中间。
“停!都给我打住!”她学着古装剧里的腔调,却忘了自己还穿着破洞牛仔裤。
周舍上下打量她一番,眉头拧成个疙瘩。
“你又是什么路数?穿得这般古怪。”
晏辰慢悠悠跟上来,往阿楚身边一站,“我们是路过的热心群众,看不惯你这骗婚的把戏。”
赵盼儿警惕地看着他们,“二位是?”
“我们知道未来。”阿楚神秘兮兮地凑近,“周舍这人,家暴、赌钱、骗财,你嫁过去就是跳进火坑!”
宋引章脸涨得通红,往后缩了缩。
“你……你这人怎地如此说话?”她声音发颤,“周郎待我一片真心,怎会是这般人?”
周舍冷笑一声,搂过宋引章的肩膀。
“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眼神阴鸷地扫过阿楚和晏辰,“我与引章情投意合,何时成了骗婚?”
“你就是!”晏辰掏出手机,想翻出剧情简介,却发现屏幕依旧黑屏,“你看,证据……呃,证据暂时加载失败,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盼儿皱起眉,“二位若真是好意,便请回吧。”她显然觉得这两个穿着怪异的人脑子不太清楚。
阿楚急了,拉住宋引章的手,“妹妹你听我说,他后面会把你首饰全拿去赌,还会打你,你得跟赵姐姐走!”
宋引章猛地甩开她的手,眼圈更红了。
“你休要污蔑周郎!”她躲到周舍身后,“我看你们才是不怀好意!”
周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听到了?赶紧滚开,不然我叫官差抓你们去!”
晏辰拉了拉阿楚的胳膊,“算了,第一集的剧情惯性太大,硬刚没用。”
阿楚不甘心地瞪了周舍一眼,“行,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两人被周舍带来的仆从推搡着赶出巷子。
站在街角,阿楚气鼓鼓地踢飞一块小石子。
“什么人啊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晏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半块没化完的巧克力,塞进嘴里。
“正常操作,哪个穿越剧里主角一开始就能逆天改命的?”他嚼着巧克力,“再说,咱们这身行头,说自己是未来人,不被当成疯子就不错了。”
阿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洞牛仔裤和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又看了看晏辰的运动服,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那现在怎么办?”她问。
“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晏辰环顾四周,“然后,等下一个剧情点。”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路边的小贩和行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你看那人的眼神,跟看猴似的。”阿楚小声嘀咕。
“知足吧,没把我们当妖怪就好。”晏辰倒是看得开。
走到一家布庄门口,晏辰停下脚步。
“有了。”他眼睛一亮。
两人走进布庄,掌柜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的穿着,眼睛瞪得溜圆。
“二位……想买点什么?”掌柜的小心翼翼地问。
“买两身衣服,能穿出门的那种。”晏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成衣。
掌柜的连忙点头,取了两身看起来比较素净的长衫和襦裙。
阿楚拿着襦裙进了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差点绊倒自己。
“这什么设计?走路都费劲。”她提着裙摆,满脸不自在。
晏辰穿着长衫,倒还算合身,就是总觉得束手束脚。
“入乡随俗嘛。”他理了理衣襟,“总比被当成异类强。”
付了钱,两人穿着古装走出布庄,感觉回头率果然低了不少。
“接下来去哪儿?”阿楚问。
“去找赵盼儿。”晏辰说,“她是个明白人,也许能听进去我们的话。”
他们打听着找到了赵盼儿开的茶馆,刚进门就看到赵盼儿正在柜台后算账。
看到阿楚和晏辰,赵盼儿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迎客。
“二位是……”
“我们是上午在巷子里见过的。”阿楚赶紧说,“赵姐姐,我们真的没有骗你,周舍那个人,真的不是好人。”
赵盼儿请他们坐下,倒了两杯茶。
“二位若真是为引章着想,便不该如此唐突。”她语气平和,“感情之事,外人不便多干涉。”
“这不是干涉,是救命啊!”晏辰急道,“我们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会骗引章签下卖身契,然后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赵盼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
“二位如何得知这些?”
“我们……”阿楚刚想说他们看过剧本,被晏辰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是……算出来的。”晏辰胡诌道,“我们懂些占卜之术,看出周舍心术不正,引章姑娘恐有劫难。”
赵盼儿挑了挑眉,显然不太相信。
“占卜之术?”她笑了笑,“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能算得如此具体的。”
“信不信由你。”阿楚摊摊手,“反正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想救引章,就得早做打算。”
赵盼儿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多谢二位提醒,我会留意的。”她站起身,“若是没别的事,我还要忙生意,就不招待二位了。”
这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只好起身离开。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她根本不信。”阿楚泄气地说。
“没关系,至少我们提醒过她了。”晏辰说,“也许她心里已经埋下怀疑的种子了。”
两人正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喧哗,挤过去一看,只见周舍正拉着宋引章,旁边还站着几个官差。
“就是他们,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还污蔑我!”周舍指着阿楚和晏辰,对着官差说。
官差看了看阿楚和晏辰,又看了看周舍。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污蔑周公子?”
“我们没有污蔑!”阿楚大声说,“是他自己不是好人!”
“一派胡言!”周舍怒道,“我看他们就是奸细,抓起来!”
官差不由分说,就上前要抓阿楚和晏辰。
“等等!”晏辰大喊,“我们有证据!”
官差停下脚步,看着他。
晏辰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一个情节。
“周舍,你敢说你没有欠赌场的钱吗?”他问。
周舍脸色一变,眼神有些慌乱。
“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去赌场一问便知。”晏辰胸有成竹地说,“你最近输了不少钱,想骗宋引章的钱去还赌债,对不对?”
官差看周舍的眼神顿时变了。
“周公子,可有此事?”
周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宋引章也惊讶地看着周舍,“周郎,他说的是真的吗?”
周舍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引章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赌场的伙计跑了过来,看到周舍就喊:“周公子,你还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啊?老板都发火了!”
周舍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宋引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你真的骗了我?”
周舍还想辩解,却被官差拦住了。
“周公子,看来这事儿得跟我们回衙门说清楚了。”
看着周舍被官差带走,宋引章哭着跑向赵盼儿的茶馆。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没想到歪打正着了。”阿楚笑着说。
“看来剧情也不是那么难改嘛。”晏辰也挺高兴。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抓小偷啊!”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偷抢了一个妇人的钱包,正朝他们这边跑来。
阿楚想都没想,伸脚一绊,小偷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晏辰上前按住小偷,把钱包拿了回来还给妇人。
妇人千恩万谢,周围的人也纷纷称赞他们见义勇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过来,看到被按住的小偷,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
阿楚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以为会得到表扬,没想到那官差却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设公堂?”
“我们这是抓小偷啊。”阿楚不解地说。
“抓小偷自有官差负责,轮得到你们多管闲事?”官差厉声道,“跟我回衙门!”
阿楚和晏辰都懵了,这叫什么事啊?抓了小偷还要被抓?
他们被官差带到衙门,刚好碰到周舍也在那里。
看到他们,周舍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吧,果然手脚不干净。”
阿楚气得想上去揍他,被晏辰拉住了。
“别冲动。”晏辰低声说,“这里是衙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县令升堂问案,听了双方的陈述,又问了证人,最后判决周舍欠债之事另案处理,而阿楚和晏辰,则因为“多管闲事,扰乱治安”,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赶出了衙门。
两人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出衙门,疼得龇牙咧嘴。
“这叫什么事儿啊!”阿楚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做好事还被打,这古代也太不讲理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为了剧情付出的代价吧。”晏辰也疼得够呛,“至少周舍的真面目暴露了一部分,宋引章应该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了。”
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下,养了几天伤,感觉好多了。
这天,他们正在客栈大堂吃饭,突然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那个周舍,又把宋引章哄好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欠了赌场的钱吗?”
“是啊,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宋引章不仅原谅了他,还说要帮他还钱呢。”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看来剧情的惯性还是太大了。”晏辰叹了口气,“我们做了这么多,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阿楚放下筷子,“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晏辰问,“我们现在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信,搞不好还会再被打一顿。”
阿楚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
“有了,我们去找宋引章的家人。”
“她有家人吗?”
“剧情里说她是个孤女,跟着叔叔长大的。”阿楚说,“我们去找她叔叔,让她叔叔管管她。”
他们打听了半天,才找到宋引章叔叔家。
宋引章的叔叔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听了阿楚和晏辰的话,将信将疑。
“你们说周舍不是好人?可引章说他对她很好啊。”
“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看不清真相。”晏辰说,“周舍就是个骗子,您可不能让引章往火坑里跳啊。”
宋引章的叔叔皱着眉,想了很久。
“我知道了,我会劝劝引章的。”
阿楚和晏辰以为这下总该有效果了,没想到没过两天,就听说宋引章不顾叔叔的反对,还是决定要嫁给周舍。
“我真的服了。”阿楚瘫在客栈的床上,“这剧情就跟焊死了一样,怎么都改不了。”
晏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
“也许,我们真的不该试图改变剧情。”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强行干预,可能会带来更不好的结果。”
阿楚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就在这时,客栈的伙计匆匆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外面有人打架了!”
阿楚和晏辰赶紧出去看,只见周舍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旁边围了很多人。
仔细一看,那个男人竟然是赵盼儿找来的帮手,想教训一下周舍,让他离宋引章远点。
结果周舍恶人先告状,说赵盼儿的人无故殴打他,还惊动了官差。
最后,赵盼儿的人被抓进了衙门,周舍则得意洋洋地带着宋引章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阿楚和晏辰都感到一阵无力。
“看来我们不仅没能改变剧情,还帮了倒忙。”晏辰苦笑着说。
“也许,我们真的该放手了。”阿楚说,“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不该强行干预。”
他们在客栈里又住了几天,看着剧情一步步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周舍骗宋引章签了卖身契,然后开始虐待她,赵盼儿挺身而出,设计救出了宋引章,周舍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一切都结束后,阿楚和晏辰站在茶馆门口,看着赵盼儿和宋引章在里面忙碌,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还是好的。”阿楚说。
“是啊,也许我们的出现,并没有改变剧情的走向,但可能让某些人的痛苦减轻了一点。”晏辰说。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又来了。”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习以为常了。
下一秒,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街道上,周围的建筑风格和刚才完全不同。
“这是……穿越到哪个故事里了?”阿楚看着周围的环境,好奇地问。
晏辰四处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青楼说:“看那建筑,像是《卖油郎独占花魁》的场景。”
“卖油郎?”阿楚眼睛一亮,“我喜欢那个故事,秦重是个好人,莘瑶琴也很可怜。”
“那我们这次要不要干预?”晏辰问。
阿楚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了,”她说,“有些事情,也许让它自然发展更好。我们就在旁边看看,当个观众就好。”
晏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欣赏着古代的风景,偶尔看到熟悉的角色,会兴奋地小声议论几句,遇到不喜欢的角色,就忍不住吐槽几句。
虽然不能改变剧情,但能亲眼看到这些故事发生,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这天,他们在河边散步,看到秦重正在给花魁莘瑶琴买东西,脸上带着羞涩又真诚的笑容。
阿楚忍不住对晏辰说:“你看秦重,多好的人啊,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晏辰笑着说:“放心吧,剧情里他们最后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富家公子走了过来,看到莘瑶琴,眼睛都直了,上前就要调戏她。
秦重赶紧把莘瑶琴护在身后,和那富家公子理论。
阿楚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前帮忙,被晏辰拉住了。
“别冲动,剧情里有这一段,秦重会处理好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秦重就凭着自己的真诚和勇气,让那富家公子灰溜溜地走了。
莘瑶琴感激地看着秦重,眼神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
阿楚和晏辰看着这一幕,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看,不用我们插手,事情也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晏辰说。
阿楚点了点头,“是啊,有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默默看着,祝福他们。”
他们继续在这个故事里待着,看着秦重为了见莘瑶琴一面,辛辛苦苦攒钱,看着莘瑶琴被秦重的真诚打动,最终选择和他在一起。
当看到秦重和莘瑶琴过上幸福的生活时,阿楚和晏辰感到由衷的开心。
天空再次闪过白光,他们知道,又要穿越了。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开始了新的穿越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