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廊柱上的金龙还在吐着舌头,阿楚已经踩着裙摆蹲在了青砖地上。
晏辰伸手扶了把飞翘的檐角,才没让自己顺着琉璃瓦滑下去。
“所以说哦,每次穿过来都要先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会掉脑袋的啦。”阿楚拍着手上的灰站起来,眼角瞥见廊下匆匆走过的小太监,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晏辰从房梁上跳下来,靴底在青石板上磕出闷响:“瞅这排场,八成是刚到太子府那会儿,你看那海棠开的,跟剧情里一模一样。”
话音顺着风飘进月亮门,正好撞见太子赵齐带着几个内侍转过回廊。
阿楚掐了把晏辰的胳膊,压低声音:“来了来了,名场面预警哦。”
晏辰摸出藏在袖管里的半包瓜子,刚磕了一颗就被阿楚打掉:“正经点啦,等下就要说那句‘本宫乏了’了耶。”
赵齐的目光扫过来,带着惯有的冷冽。
阿楚赶紧拉着晏辰往柱子后缩,却没留意脚下的青苔,整个人踉跄着撞在红漆柱上。
这动静惊动了赵齐,他停下脚步:“谁在那里?”
晏辰把阿楚往身后一护,脸上堆起笑:“没事没事,我俩路过,瞅着这柱子雕得挺带劲,多看了两眼。”
赵齐身边的内侍刚要呵斥,就见太子妃张芃芃提着裙裾从假山后绕出来,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红晕。
阿楚眼睛一亮,拽着晏辰的袖子晃:“快看快看,刚跟九王‘偶遇’完哦,你看那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啦。”
晏辰刚要接话,就见张芃芃抬头看见赵齐,脸上的红晕瞬间褪成惨白,转身就要往假山后躲。
“跑什么?”赵齐的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在地上。
阿楚在心里跟着默念台词,手指在晏辰手心里画着圈:“接下来就是‘本宫乏了’哦。”
果然,张芃芃转过身,硬着头皮福了福身:“参见太子殿下,本宫乏了。”
晏辰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被阿楚狠狠踩了一脚。
赵齐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这两位是?”
阿楚赶紧拉着晏辰行礼,膝盖刚弯下去就被晏辰拽了起来。
“回殿下,我俩是新来的杂役,负责修剪园子里的花草。”晏辰扯了个谎,眼睛却瞟着张芃芃,“刚瞅见这海棠开得好,就多停留了会儿,扰了殿下清静,这就走这就走。”
张芃芃突然开口:“等等,你们看着面生得很,是哪个院的?”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嘴上却笑着:“回娘娘,是……是西边杂院的啦,昨天才来的哦。”
赵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杂院的人,穿得倒比内侍还体面。”
晏辰摸了摸身上的锦袍,这才想起穿来时没来得及换衣服:“这不,刚领了新料子,想着先试试合身不。”
张芃芃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然是新来的,就留下伺候吧,正好本宫院里缺两个机灵的。”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完蛋”两个字。
跟着张芃芃回寝殿的路上,阿楚戳了戳晏辰的腰:“你看嘛,都说了不要多嘴啦,现在好了哦,被留下了啦。”
晏辰挠了挠头:“这哪能怪我,谁知道她突然来这么一出。”
进了寝殿,张芃芃坐在榻上,指着桌上的茶盏:“倒杯茶来。”
阿楚刚拿起茶壶,就被晏辰抢了过去:“我来我来,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别把杯子摔了。”
茶水刚倒满,就见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九王爷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张芃芃手里的茶盏晃了一下,茶水溅在明黄色的裙摆上。
阿楚眼睛瞪得溜圆,拽着晏辰躲到屏风后面:“我的天哦,双重暴击名场面耶。”
晏辰扒着屏风缝往外看:“等下太子说不定也会来,这修罗场,可比电视剧里带劲多了。”
九王赵弈走进来的时候,阿楚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姐姐今日气色不错。”赵弈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张芃芃。
张芃芃放下茶盏:“王爷怎么来了?”
“听说姐姐昨日受了惊,特来看看。”赵弈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点心,“这杏仁酥看着不错,姐姐可否分我一块?”
阿楚在屏风后跟着默念:“要拒绝哦,等下就要说‘这是太子殿下赏的’啦。”
张芃芃果然皱了皱眉:“这是太子殿下赏的,恐怕……”
“太子赏的,我就吃不得?”赵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笑得狡黠。
晏辰往阿楚嘴里塞了颗瓜子:“你看这表情,跟剧本里写的一模一样,不愧是名场面。”
正说着,外面传来内侍的高唱:“太子殿下驾到——”
屏风后的两人瞬间屏住呼吸。
赵齐走进来的时候,目光先落在赵弈身上,再转到张芃芃脸上,最后停在桌上少了一块的杏仁酥上。
阿楚掐着晏辰的胳膊,用气音说:“要开始了哦,‘弟弟也喜欢这杏仁酥?’”
赵齐果然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弟弟也喜欢这杏仁酥?”
赵弈笑着起身行礼:“皇兄也在,刚尝了块姐姐宫里的点心,确实不错。”
张芃芃站在原地,手绞着裙摆,脸色白得像纸。
阿楚突然推了晏辰一把:“快去解围啦,再这样下去,误会要更深了哦。”
晏辰被推得一个趔趄,从屏风后摔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晏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嘿嘿一笑:“那个啥,太子殿下,九王爷,其实这杏仁酥是我刚才偷吃的,跟太子妃娘娘没关系。”
张芃芃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胡说什么?”
赵齐的目光落在晏辰身上,带着探究:“哦?是你吃的?”
晏辰点头如捣蒜:“可不嘛,我这人就好这口,刚才瞅着没人,就顺手拿了一块,真对不住啊殿下,我这就赔给您。”
说着就要往怀里掏东西,却被阿楚从屏风后拽了回去。
“你傻哦,越说越乱啦。”阿楚压低声音,“没看到太子的脸色更差了吗?”
晏辰挠挠头:“那咋办?总不能让他们误会下去吧。”
赵弈突然笑了:“皇兄,看来这两位确实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不如就罚他们去打扫马厩吧。”
赵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内侍上前把两人往外拖。
走到门口的时候,阿楚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见张芃芃看向赵弈的眼神,赶紧拽了拽晏辰:“看到没看到没,剧情的力量是挡不住的啦。”
晏辰被拽着往前走,嘴里还在嘟囔:“早知道就不瞎掺和了,马厩那地方,想想都味儿。”
马厩里的干草堆得老高,几匹骏马正在嚼着草料。
阿楚捏着鼻子蹲在墙角:“早说过不要多管闲事的嘛,现在好了哦,要在这里待多久啦。”
晏辰从怀里摸出个苹果,扔给最壮的那匹黑马:“既来之则安之,你看这马,比电视剧里的帅多了。”
黑马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了蹭晏辰的胳膊。
“哟,还挺亲人的哦。”阿楚凑过去,刚想伸手摸,就被黑马喷了一脸唾沫。
晏辰笑得直不起腰:“让你手贱,这马可是太子的坐骑,脾气大着呢。”
阿楚抹着脸站起来,瞪了晏辰一眼:“笑屁啦,等下有你哭的时候哦。”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他们俩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在这里?”
晏辰指了指马:“被罚来打扫卫生的,小哥儿,这食盒里装的啥?”
小太监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这是给太子妃娘娘准备的点心,路过这里歇口气。”
阿楚眼睛一亮:“是桂花糕吗?剧情里说太子妃最喜欢吃这个的啦。”
小太监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晏辰拍了下手:“这不巧了嘛,我们也喜欢吃,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阿楚捂住嘴:“别乱说啦,那是给太子妃的啦。”
小太监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提着食盒匆匆走了。
阿楚松开手:“你想干嘛哦,想被砍头吗?”
晏辰揉着嘴:“我就是想尝尝,跟现代的有啥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都是碳水化合物啦。”阿楚盘腿坐在干草上,“不过说真的哦,等下太子妃会来这里喂马,又是一个名场面耶。”
晏辰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赶紧躲到干草堆后面。
张芃芃提着裙摆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乌云踏雪’。”张芃芃指着那匹黑马说。
侍女们应了声,守在门口。
张芃芃走到黑马身边,从袖袋里摸出块糖,递到黑马嘴边。
阿楚在干草堆里捅了捅晏辰:“来了来了,‘乌云踏雪’可是太子的心头肉,等下太子就会过来的哦。”
晏辰扒开草叶往外看:“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劲呢,这糖看着有点眼熟。”
话音未落,就见赵齐大步走进来,看到张芃芃在喂马,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张芃芃吓了一跳,手里的糖掉在地上:“我……我来看看它。”
赵齐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糖块上:“这糖,是九弟送你的吧。”
阿楚在心里叹气:“又来了哦,这误会啥时候是个头啦。”
晏辰刚想出去解释,就被阿楚死死按住:“别冲动啦,上次还没吸取教训吗?”
张芃芃咬着唇:“不是的,这是……”
“是什么?”赵齐逼近一步,“是他知道你喜欢甜食,特意送来的?”
张芃芃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马厩的柱子上。
黑马突然烦躁地刨着蹄子,扬起前蹄嘶鸣起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那匹黑马突然朝着张芃芃冲了过去。
阿楚尖叫一声:“小心哦!”
晏辰想也没想就从干草堆里跳出去,一把将张芃芃拽到身后。
黑马的蹄子擦着晏辰的肩膀过去,撞在柱子上发出闷响。
赵齐脸色一变,厉声喊道:“来人!”
侍卫们冲进来,很快制服了发狂的黑马。
张芃芃惊魂未定地看着晏辰:“谢谢你。”
晏辰摆摆手:“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赵齐的目光落在晏辰被马蹄擦到的肩膀上,那里已经渗出了血迹:“带他下去治伤。”
内侍上前扶着晏辰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晏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赵齐递给张芃芃一块手帕,动作虽然生硬,却带着难得的温柔。
阿楚跟在后面,戳了戳晏辰的后背:“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因祸得福啦。”
晏辰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福不福的我不知道,这一下是真疼。”
太医正在给晏辰包扎伤口,阿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里转着个苹果。
“所以说哦,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啦,你看,这就不用打扫马厩了哦。”阿楚把苹果抛给晏辰。
晏辰接住苹果,刚想咬一口,就见一个侍女端着药碗走进来:“该换药了。”
药碗里的黑色药汁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阿楚皱起眉:“这药看起来好苦哦,要不要加点糖啦?”
侍女愣了一下:“药哪能加糖?”
晏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咂咂嘴:“还行,比东北的苦胆酒差远了。”
阿楚做了个鬼脸:“你厉害哦,换做是我,肯定喝不下去啦。”
侍女收拾药碗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太子妃的贴身侍女进来。
“太子妃让我来看看这位小哥的伤势。”贴身侍女放下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上好的金疮药,比太医院的好用。”
晏辰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装着个小巧的瓷瓶:“替我们谢谢太子妃。”
贴身侍女笑了笑:“太子妃说,多亏了你们,不然昨天在马厩,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阿楚眨眨眼:“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不用打扫马厩了哦?”
贴身侍女点头:“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了,让你们去前院伺候,不用再去马厩了。”
等侍女走了,阿楚拍了下手:“太好了哦,终于不用闻马粪味了啦。”
晏辰把金疮药收好:“别高兴太早,前院人多眼杂,更容易出岔子。”
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跑出去看热闹。
前院里,一群侍卫正围着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那男子手里拿着个卷轴,正跟侍卫争执。
“我要见太子妃!我有要事禀报!”男子大喊着,试图往前冲。
阿楚拽了拽旁边一个小太监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哦?”
小太监压低声音:“听说是什么江南来的画师,说有太子妃的画像要呈上来,谁知道是不是骗子。”
晏辰眼睛一亮:“画师?难道是那个谁?”
阿楚点头:“没错哦,就是送‘那幅画’的人啦,又是一个名场面哦。”
正说着,太子和太子妃都闻讯赶了过来。
“让他进来。”赵齐沉声说。
侍卫松开手,画师跌跌撞撞地跑到赵齐面前,跪下呈上卷轴:“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这是草民奉命绘制的画像,请娘娘过目。”
张芃芃接过卷轴,展开的瞬间,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阿楚和晏辰踮着脚往那边看,虽然隔着人群,也能隐约看到画上是个穿着男装的清秀少年。
“来了来了,‘这不是我’。”阿楚在心里默念。
张芃芃果然颤抖着声音说:“这不是我。”
画师抬头,一脸疑惑:“娘娘怎么说不是您?这明明就是几个月前草民在江南见到的您啊,当时您还穿着男装……”
赵齐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张芃芃的脸。
阿楚拉了拉晏辰:“快想想办法啦,再这样下去,误会又要加深了哦。”
晏辰摸了摸下巴:“有了。”
他突然往前一步,指着画师说:“你这画不对啊,我认识这人,这是江南有名的戏子,上个月还在京城登台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画师愣了一下:“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
“啥清清楚楚啊,”晏辰打断他,“你看这眉眼,跟太子妃娘娘差远了,依我看,你就是想借着画像骗点赏钱吧?”
画师急了:“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齐的目光落在晏辰身上:“你见过画上的人?”
晏辰点头:“当然见过,上个月在‘凤仪楼’唱戏,那扮相,跟这画上一模一样,我还给他打赏了呢。”
张芃芃惊讶地看着晏辰,眼神里带着感激。
赵齐盯着画师:“你还有什么话说?”
画师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赵弈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突然开口:“皇兄,依我看,不如就把这画师交给京兆尹审问,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指使。”
赵齐点头:“准了。”
侍卫再次上前,把还在挣扎的画师拖了下去。
人群散去后,赵齐看了晏辰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晏辰。”
“你很机灵。”赵齐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张芃芃走到两人面前,低声说:“多谢你们了。”
阿楚笑了笑:“不客气哦,举手之劳啦。”
晏辰挠挠头:“应该的应该的。”
等张芃芃也走了,阿楚才拍了拍晏辰的肩膀:“可以啊你,反应还挺快的哦。”
晏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哦,”阿楚话锋一转,“你刚才说的‘凤仪楼’,好像剧情里没有吧?”
晏辰愣了一下:“好像是哦,那咋办?不会露馅吧?”
阿楚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啦,反正剧情已经被我们搅得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就见九王赵弈朝着他们走过来。
“两位刚才可真是好口才。”赵弈笑着说,眼神里带着探究。
晏辰拱手:“九王爷过奖了,我们就是实话实说。”
赵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看你们也不像普通的下人,倒像是……”
阿楚赶紧接过话茬:“像什么哦?我们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刚才也是急中生智啦。”
赵弈笑了笑,没再追问:“有空的话,来我府上坐坐,我那里有上好的茶叶。”
说完转身走了。
晏辰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这九王,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阿楚点头:“是啊,总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哦。”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马厩的方向传来几声马嘶,惊飞了檐角的鸽子。
晏辰突然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有点累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去。”
阿楚跟着他往偏院走:“等下哦,你说我们刚才那么一闹,剧情会不会有大变化啊?”
晏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管他呢,反正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好好看戏。”
偏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院子里,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翻着墙角的箱子,听到动静猛地回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黑衣人骂了句脏话,转身就想翻墙逃跑。
晏辰反应迅速,抓起门边的扫帚就扔了过去,正好砸中黑衣人的腿。
黑衣人踉跄了一下,被赶上来的晏辰按住。
阿楚赶紧去点灯,烛火亮起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被按住的黑衣人,竟然是白天那个送画像的画师。
“你怎么会在这里?”晏辰厉声问。
画师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找太子妃!”
阿楚皱起眉:“你找太子妃干嘛哦?难道还有别的画像?”
画师瞪着他们:“我不是来找画像的,我是来告诉太子妃,有人要杀她!”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谁要杀她?”晏辰追问。
画师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赶紧把画师塞进箱子里,盖上盖子,又往上面堆了些杂物。
刚收拾好,张芃芃就推门进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张芃芃问,目光扫过院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阿楚笑着说:“我们路过,看到这里的花开得不错,就进来看看啦。”
张芃芃点点头,目光落在墙角的箱子上:“那箱子里装的什么?”
晏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没什么,就是些旧衣服,我们正打算拿去烧了呢。”
张芃芃没再追问,转身往外走:“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回去吧。”
等张芃芃走远了,两人才赶紧打开箱子,把画师拉出来。
“你刚才说有人要杀太子妃,是谁?”阿楚急着问。
画师喘着气:“是……是皇后身边的人,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计划,说要在太子妃的药里下毒……”
晏辰皱起眉:“皇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画师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说,今晚就动手。”
阿楚看了看天色:“现在去告诉太子妃,她会信吗?”
晏辰摸了摸下巴:“不好说,毕竟我们跟她也不算熟,而且……”
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尖叫。
三人赶紧跑出去,只见前院乱作一团,一个侍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怎么回事?”晏辰抓住一个小太监问。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是……是给太子妃送药的侍女,刚喝了一口药,就变成这样了。”
阿楚心里一紧:“果然来了哦。”
晏辰拉着画师:“走,我们去告诉太子妃。”
三人刚跑到张芃芃的寝殿门口,就见赵齐和赵弈都在里面,张芃芃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药碗。
“别喝!”晏辰大喊一声,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晏辰指着药碗:“这药不能喝,有毒!”
张芃芃愣了一下,把药碗放在桌上:“你说什么?”
画师也跟着跑进来,跪在地上:“太子妃娘娘,这药里有毒,是皇后身边的人下的!”
赵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师把自己听到的计划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如何从京兆尹那里逃出来,如何想办法来报信。
赵齐听完,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晏辰和阿楚:“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阿楚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张芃芃正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感激。
赵齐把他们带到书房,屏退左右后,才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
“我们……”晏辰刚想说话,就被阿楚打断。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啦,”阿楚说,“重要的是,太子妃现在安全了,不是吗?”
赵齐盯着他们:“你们好像什么都知道,从杏仁酥到画像,再到今天的毒,你们总能提前知道。”
晏辰叹了口气:“其实吧,我们就是……”
“就是碰巧啦,”阿楚抢过话茬,“我们运气比较好,总是能刚好遇到这些事啦。”
赵齐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次多谢你们了。”
晏辰笑了笑:“应该的,毕竟我们现在也是太子府的人。”
赵齐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留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吧,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从书房出来,阿楚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哦,差点就露馅了啦。”
晏辰挠挠头:“是啊,这太子还挺敏锐的。”
“不过哦,”阿楚话锋一转,“能留在太子妃身边,就能看到更多名场面了耶。”
晏辰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就知道看热闹,刚才多危险。”
阿楚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没事了嘛,而且哦,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寂静的夜里。
阿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月亮:“你看哦,今晚的月亮好圆哦,跟我们第一次穿越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晏辰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身边的阿楚,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是啊,就是不知道下一次,又会穿到什么地方去。”
阿楚笑着捶了他一下:“想那么多干嘛啦,先把眼前的戏看完再说哦。”
晏辰点点头,拉起阿楚的手:“走,回去睡觉,明天还有得忙呢。”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月光洒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