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的声音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为什么要做这个?”
霍弋歪了歪头,黑发垂落额前,眼睛里甚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为什么?就像你喜欢弹钢琴,享受音乐一样,这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事业。”
“爱好?”江甯像是被这个词烫到,浑身一激灵,霎时觉得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贩卖杀人武器是爱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
随后,江甯才鼓足勇气,声音带着颤抖:“你、你能不能不做这个了?”
“为什么?”霍弋挑眉。
“就是不好。”江甯有些急了,声音提高了一点,“霍弋,你明明那么聪明,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这、这是犯法的,会被警察抓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压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我、我已经拍下来了,那个女警给我的摄像机,我都拍到了。”
霍弋看着她紧张又故作勇敢的样子,忽然笑了。
伸出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小笨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警察的小把戏吗?你可以试试,看看你那个小玩意儿,到底拍到了什么重要文件没有?”
闻言,江甯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脸色惨白。
她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恐惧:“霍弋,不要这样好不好?”
霍弋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神变得冷硬。
他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无形的压力让江甯几乎喘不过气。
江甯被他这种态度激怒了,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你要是一直这样,那你就放我走吧,我不想、不想待在一个犯罪分子身边。”
“犯罪分子?”
霍弋的眼神阴鸷,一步跨到江甯面前,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你懂什么,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像苍蝇一样盯着我吗?归根结底是利益,因为我拿走了他们垂涎的油田,赚的钱比他们翻倍还要多,他们眼红。”
“如果就凭你拍的那点东西,就能把我怎么样?那我认栽,是我活该。”
他盯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还有,你以为你是谁?江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别妄想用你那点可怜的善良和天真,来改变我的想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江甯被他眼中的戾气和话里的冰冷吓到了,眼泪涌了出来,她哽咽着骂:“混蛋。”
“对,我是混蛋。”霍弋坦然承认,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所以,你最好乖乖待在我身边,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随后他盯着她的眼睛,命令道,“发誓,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江甯倔强地摇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不要,我不发,我哥、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霍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江甯,你就是仗着我现在对你好,不然你以为那些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沉海,喂鲨鱼,或者扔到西非的沙漠里自生自灭,你知不知道?”
她被他描述的画面吓得浑身一颤,脸色惨白,眼泪流得更凶了。
霍弋看着她这副样子,眼中的怒意似乎消了一点,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之大让江甯踉跄了一下。
“行,”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冷漠,“那就让你哥江珩来试试看吧。”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从塞拉利昂回来后,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准确地说,是江甯单方面在和霍弋冷战。
比如在回程的飞机上,霍弋试图缓和,甚至亲手叉了块她平时爱吃的甜点递到她嘴边,而江甯板着脸,看也没看他,但还是张嘴把那块点心吃了。
然后继续扭头看舷窗外的云层。
回到佛罗伦萨的半山别墅,刚坐下,江甯就对着在脱外套的霍弋说:“我要买机票回香港。”
霍弋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知道了,让阿诺德给你订下个星期的。”
“不要下个星期!”她立刻反驳,语气硬邦邦的,“我要明天就回去。”
霍弋转过身,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明显的不悦:“江甯,你非要这样?”
江甯不理他,径直走到客厅角落,拿起装鱼食的小罐子,推开玻璃门走到花园。
生态缸里的鱼群看到人影,立刻聚拢过来。
她心不在焉地撒着鱼食。
霍弋跟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夕阳余晖给他高大的身影镶了道金边,但他脸色并不好看:“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江甯心里憋着气,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
她转身,把手里的鱼食罐子用力朝他身上一扔。
彩色的颗粒和塑料罐子砸在霍弋昂贵的衬衫上,又哗啦啦掉在地上。
“我就闹了怎么样,我现在就要走。”江甯气呼呼地喊。
凯撒原本在露台角落打盹,被这动静惊动,好奇地凑过来,硕大的脑袋刚蹭到霍弋的腿边。
霍弋此时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凯撒一下:“滚远点。”
凯撒被打得低吼一声,委屈地缩着脖子退开了几步。
江甯看到这一幕,心一下子揪紧了,又气又心疼:“你打它干什么,它又没惹你,霍弋你太凶了,不讲理,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霍弋看着她愤怒的小脸,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指着她,似乎想说什么狠话,但最终只是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你便。”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很快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夜深。
江甯坐在床边,拨通了香港家里的电话。
和父母聊了几句家常后,她告诉他们自己明天就回去。
父母很高兴,但聊着聊着,江父的声音有些犹豫:“甯甯,你这阵子有没有接到你哥哥的电话,或者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