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明不敢拖延,连忙扶着赵玖鸢,不动声色地退出了热闹的正厅。
一进那间僻静的厢房,赵玖鸢便瘫软得几乎站不住。
赵溪明勉强将她扶上床,惊魂未定地看着面色潮红的她:“阿姐,你是不是病了?我……我去找大夫来……”
“没事,明儿,我歇息片刻就好。千万……千万别惊动任何宾客……你去找大夫人,让她盯着宴席,别……别出差错。然后……然后你回来,替阿姐守住门口,别让人进来……”
赵玖鸢强撑着嘱咐,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赵溪明闻言,虽然放心不下,却还是乖乖依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赵玖鸢松懈下来,心中忍不住开始盘算究竟是谁会害她。
然而身上的燥热让她头脑发昏,她忍不住解开了自己的衣裳,褪去外袍,好让自己凉快一些。
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赵玖鸢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响晴故作娇媚的声音:“许公子,您喝多了,这里面是奴婢给您准备的惊喜,您先进去醒醒酒,奴婢先去给您端醒酒汤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闯了进来,正是那个户部侍郎家的许公子!
他满脸通红,眼神浑浊,浑身满是令人作呕的酒气,嘴里还嘟囔着:“小美人儿……到底藏了什么惊喜给爷……”
赵玖鸢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怎么会这么巧?她前脚刚进来,后脚响晴就将自家公子送入房中?
她口中说的惊喜,难道是……
眼见那许公子摇晃着就要朝内室来,赵玖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意志,猛地向旁边一滚。
她狼狈地摔倒在地,连滚带爬,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张雕花大床的床底!
许公子喝得昏天黑地,没发现床底的她,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这个臭丫头,还说给我惊喜……把爷……把爷扔在这就不管了?早晚我要弄死她!”他嘀嘀咕咕地道。
坚硬冰冷的地板紧贴着赵玖鸢的肌肤,暂时压制了那股燥热,但眩晕和虚弱的感觉越来越强。
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迟早会失去理智!
于是赵玖鸢颤抖着手,拔下了头上那支用来固定发髻的点翠金簪,没有半分犹豫,她狠狠地将尖锐的一端刺进了自己左臂内侧!
“嗯……”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好在许公子醉得不像话,没有在意这点声响。
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袖,但那尖锐的痛楚如同冰水浇头,硬生生将走失的意识拽回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和慕青棠的喊声。
“就是这间屋子!不好了!我看到……看到姐姐她……她和许公子……他们进了这间屋子……一直没出来!姐姐身子好像不舒服,会不会被欺负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明儿焦急的阻拦:“阿姐要休息,不能进去……大夫人!阿姐真的不舒服!不可以进去……”
“哧啦”一声,厢房的门被猛地打开!
“鸢儿!”沈夫人慌张地唤道,“你哪里不舒服?让母亲看看!”
“慕大小姐?该不会真的在此同许公子私会吧……”其他跟着前来的女眷纷纷议论道。
然而……
“许兄?你怎么在这里?”闻讯来看笑话的其他公子哥,发出疑惑的询问。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屋内,只见许公子此时衣衫不整,腰带半解,正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看着众人。
床上除了他自己,并无其他人。
慕青棠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怎么会只有许公子一人?
“人呢?慕大小姐呢?”有人问。
赵玖鸢趴在床底,捂住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喘。
她这幅样子,被发现同许公子共处一室,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也会遭人非议。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诸位。”
是谢尘冥!
“许公子醉酒失仪,误闯女眷休憩之所,闹出此等误会,实在不该。”他的声音低沉,“沈夫人,不如将许公子请出去醒醒酒?留在这里,怕是不妥。”
他的话提醒了沈夫人。眼下情形显然不对劲,还是不要让众人聚集在这里为好。
于是沈夫人连忙道:“对……对!谢将军说得对!来人,快扶许公子去花园里醒醒酒,再拿碗鸡汤来!”
几个小厮立刻上前,将还在嘟囔的许公子架了出去。
“不过是一场误会,诸位不如先回正厅,今日美酒佳肴,莫要因此扫兴”谢尘冥沉声道。
宾客们虽然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但谢尘冥说了这话,屋中又确实无人,他们只得带着满腹狐疑,遗憾地退了出去。
很快,喧闹的厢房安静下来,只剩下谢尘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床底那一片衣角,眸色一沉。
赵玖鸢迷迷糊糊蜷缩在黑暗的床底,紧绷的神经在听到人群离去的声音后,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高度紧张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意识开始模糊。
她以为人都走光了,强撑的那口气一泄,握着簪子的手也松开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几乎要着火似的。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眼前忽然一亮。
垂下的床幔被人掀开,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
赵玖鸢被人猛地拉出床底,刺眼的光线袭来,让她眯了眯眼。
再睁开双眼时,对上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是谢尘冥。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却紧绷着。
赵玖鸢发髻散乱,面色潮红,衣袍也被她扯开,散落一地。这模样让谢尘冥的瞳孔猛地一缩。
“慕大小姐……”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玖鸢紧绷的神经,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那被折磨得水汽氤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
“帮我……求你……”她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