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河水如千万根钢针扎入皮肤。杨夜——或者说控制着杨夜身体的\"金\"——在湍流中稳如礁石,黄金能量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膜,将寒冷与冲击隔绝在外。
苏雨柔和林小满就没这么幸运了。两人被急流裹挟,如同落叶般打转。林小满拼命想用翠绿藤蔓抓住什么,但水流太急,刚形成的藤蔓瞬间就被冲散。苏雨柔的青铜葫芦在水中几乎无法发出有效音波,只能勉强护住口鼻不被呛水。
\"金\"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淡漠。他抬手一挥,两条金线从指尖射出,缠住两人的手腕,轻松将他们拉向自己。这力量与杨夜使用时截然不同——更加精准、冷酷,仿佛黄金能量是他身体的自然延伸。
三人被冲向下游一处缓滩。\"金\"率先站起,水珠从金色光膜上滚落,竟没有一丝浸湿衣服。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不远处黑水村的方向,那里上空的天门投影已经扩大到百米长,紫黑能量如瀑布般垂落。
苏雨柔跪在浅滩上剧烈咳嗽,抬头时看到\"金\"的背影,心头一颤:\"你...不是杨夜。\"
\"金\"缓缓转身,瞳孔中流转着液态黄金般的微光:\"聪明的小丫头。我是他缺失的那一半,黄金血脉的真正继承者。\"声音比杨夜低沉,带着古老的回音,仿佛多人同时说话。
林小满挣扎着站起,翠绿葫芦戒备地对着\"金\":\"把杨夜还回来!\"
\"幼稚。金\"冷笑,\"我们本就是一体,谈何'归还'?\"他指向黑水村,\"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跟上,或者死在这里——观察者可不惧河水。\"
仿佛印证他的话,对岸河滩上紫黑雾气开始凝聚,逐渐形成数十个人形。这些观察者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凝实,几乎与真人无异,只是胸口都嵌着跳动的黑石碎片。
\"金\"不等回应,径直朝黑水村走去。苏雨柔与林小满对视一眼,别无选择,只能跟上。
靠近村庄,异变更加明显。天门投影正下方,十几栋房屋已经被紫黑能量侵蚀,墙体长出类似七星洞中的脉络。更诡异的是,村民们似乎对此视若无睹,依旧在田间劳作,只是动作机械呆板,眼睛全变成了纯黑色。
\"被寄生了。\"林小满灵瞳闪烁,\"黑石能量控制了他们的神经中枢。\"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白发老者静静等候。与其他村民不同,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胸前挂着一块刻有葫芦图案的木牌。
\"黄金之子,你终于回来了。\"老者声音沙哑却有力,\"老朽等了六十年。\"
\"金\"微微颔首:\"长老,石碑准备好了吗?\"
老者转身带路:\"随我来。\"
苏雨柔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不受黑石影响?\"
老者头也不回:\"黑水村世代守护七族秘密,每个长老体内都流着稀释的葫芦血脉。\"他指向胸前的木牌,\"这是翠绿一族最后的印记,能暂时抵挡侵蚀。\"
穿过几条小巷,四人来到村中央的打谷场。原本平整的水泥地面现在裂开一个大洞,露出下方的古老石室。老者取来火把,领着他们沿石阶而下。
石室不大,中央赫然立着一块与河底相似的石碑,只是更加完整。碑面刻着精细的图案:七只形态各异的葫芦环绕一扇门,门内隐约有个蜷缩的人形。碑文是某种古老文字,\"金\"却自然而然地念了出来:
\"七葫封天,血脉为钥;双生归一,混沌寂灭。\"
林小满凑近观察:\"这是...上古七族的预言?\"
老者点头:\"黑水村建在七族最后的避难所上。千年前那场大战后,七族几乎灭绝,只留下我们这些混血后裔守护秘密。\"他看向\"金\",\"而你,黄金之子,是预言中的关键。\"
\"金\"将手放在石碑上,黄金能量顺着手臂流入碑文,七个葫芦图案依次亮起:\"解释给他们听。\"
老者深吸一口气:\"上古时期,天外来客'混沌母体'降临。它不是生物,而是一种能同化万物的能量意识。七族最强大的持葫者们发现无法彻底消灭它,只能将其封印在天门内。\"他指向碑文中的门内人形,\"但代价惨重——七位持葫者全部牺牲,只留下七葫传承。\"
苏雨柔突然明白过来:\"所以现在天门再次开启,需要新的七位持葫者献祭?\"
\"不完全是。\"老者摇头,\"这次情况更糟。混沌母体已经学会利用人类欲望——那个叫周鸿志的科学家以为自己在研究超能力,实则是被母体利用来削弱封印。\"
\"金\"接过话头:\"白琳和丫丫的进化反而加速了母体觉醒,因为它借此机会调整了策略。现在它不再需要完全打破封印,只要在天门开启的瞬间,将核心意识投射出来就够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足以感染整个星球。\"
林小满脸色发白:\"所以七星洞里...\"
\"只是母体的一块碎片。金\"冷笑,\"真正的母体在天门背后沉睡。而能阻止这一切的——\"他指向自己胸口,\"是完整的黄金血脉。\"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尘土簌簌落下。老者脸色大变:\"它们找到这里了!观察者首领亲自来了!\"
上方传来村民们的尖叫,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紫黑能量从石阶涌入,在半空凝聚成一个三米高的巨人,面容不断在周鸿志、第七复制体和各种陌生脸孔间切换,胸口黑石足有拳头大小。
\"黄金之子。\"观察者首领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母体向你问好。\"
\"金\"双手一展,黄金能量如火焰般燃起:\"废话少说。\"
观察者首领却不急于攻击,而是转向苏雨柔和林小满:\"可怜的蝼蚁,你们还不知道真相吧?\"它发出刺耳笑声,\"第七位持葫者从来就不是单独个体,而是双生黄金血脉的融合体!而融合意味着——\"它刻意拉长声调,\"一个人格的消失。\"
林小满银针已然在手:\"挑拨离间?低级手段。\"
\"是吗?\"观察者首领突然射出一道紫黑光束,直取苏雨柔心口!\"金\"闪身挡在前方,黄金能量与光束相撞,爆发出刺目光芒。
趁此机会,观察者首领猛地扑向石碑:\"母体万岁!\"
\"金\"反应极快,一记手刀劈出黄金光刃,却见首领突然转向,一把抓住旁边的老者!
\"长老!\"苏雨柔惊呼。
老者被紫黑能量包裹,痛苦扭曲,却用最后力气扯下胸前木牌抛向林小满:\"记住...双生归一需要...七葫共鸣...\"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被彻底侵蚀,化为灰烬。观察者首领吸收了老者能量,体型又膨胀一圈,胸口黑石跳动如心脏。
\"可怜的老东西。\"首领狞笑,\"现在,该结束了。\"
紫黑能量如潮水般涌向石碑,\"金\"全力阻挡,但明显力不从心。就在危急时刻,杨夜腰间的赤焰葫芦突然自动飞起,悬浮在石碑正上方!
银红交织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与紫黑能量激烈碰撞。整个石室在这两股力量的对冲中摇晃,墙壁出现蛛网状裂纹。
更惊人的是,赤焰葫芦释放的净化之光中,隐约浮现丫丫的虚影!小女孩的身影透明如水晶,双手交叠胸前,嘴唇轻启:
\"杨夜哥哥...找到河底...真正的石碑...\"
观察者首领发出愤怒咆哮,集中全部能量攻向虚影。千钧一发之际,杨夜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金色瞳孔时而扩大时而收缩,仿佛内部在进行激烈争夺。
\"不...可能...金\"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主人格...怎么会...\"
杨夜的脸部肌肉扭曲,时而冷酷如\"金\",时而坚毅如本人。最终,他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啊——!\"
黄金能量如爆炸般向四周扩散,冲击波将观察者首领狠狠撞在墙上。赤焰葫芦的净化之光趁机大盛,丫丫的虚影清晰了几分:
\"快走...去河底...那里有...\"
虚影突然消散,赤焰葫芦光芒骤减,掉落在地。观察者首领挣扎着爬起,但胸口黑石已经出现裂纹。
\"金\"——或者说重新取得控制权的杨夜——抓起葫芦,对同伴大喊:\"跑!去河边!\"
三人冲出石室,背后传来观察者首领疯狂的咆哮。整个黑水村现在变成了紫黑色的地狱,被控制的村民们如行尸走肉般围拢过来。
林小满翠绿藤蔓开路,苏雨柔音波震退两侧敌人,杨夜则手持赤焰葫芦断后。奇怪的是,他眼中的金光并未完全消退,而是与原本的瞳色交融,形成一种奇异的琥珀色光泽。
来到河边,观察者大军也追至岸边。杨夜毫不犹豫跳入水中,苏雨柔和林小满紧随其后。
冰冷的河水中,杨夜胸口的金纹发出明亮光芒,指引他潜向深处。在河床最底部,一块被淤泥覆盖的石碑隐约可见。杨夜奋力游去,用手抹开淤泥——
石碑上的图案与村中相似,但更加精细。七个葫芦环绕的门内,不是蜷缩的人形,而是一个模糊的胎儿状生物,周围有七条锁链缠绕。碑文也略有不同:
\"七葫为锁,血脉为牢;双生归一,母体永眠。\"
杨夜伸手触碰碑文,刹那间,一股庞大信息流涌入脑海——
上古时期,七族发现混沌母体并非单纯侵略者,而是某种更高存在堕落的一部分。更可怕的是,母体体内孕育着一个\"子体\",具有无限进化潜力。七族持葫者牺牲自己,不仅封印了母体,更将子体锁在天门最深处...
信息流突然中断。杨夜肺中的氧气耗尽,拼命向上游去。破水而出的瞬间,他看到了令心脏几乎停跳的一幕——
天空中的天门投影已经扩大到遮天蔽日的程度,门缝中伸出无数紫黑触须。而在门中央,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胎儿状的巨大黑影,正缓缓舒展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