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走上前一步,认真倾听。
“在你看来,或许会有些古怪,甚至失礼,但我想知道......”黄泉的目光带着一丝迷茫,“...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星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或许见过吧。”
“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只是在朦胧的记忆中,她与我并肩而立...正如这光怪陆离的梦境,近在咫尺却不可触及。”
黄泉沉默片刻,朝着那扇已经打开的门走去。“我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吗?我...时常会忘记一些事,因此比起回忆,我更习惯用「感受」去捕捉些什么。答案正确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下的反应。”
她忽然转头看向星,紫发在朦胧的光线下轻轻晃动。“例如你在客房醒来时,口中曾念起几个名字,他们是你的伙伴?家人?敌人?你似乎已经和许多人,许多事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
“请问你,会对失去这种联系感到恐惧吗?”
星没有丝毫犹豫,语气笃定。“如果这意味着他们离去,我会。”
黄泉轻轻颔首,又问 “嗯...那如果有一片巨大的梦境,它足够逼真,逼真到与现实无异。那里没有生离死别,每个人都能收获应得的美满与幸福,并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
“请问,你会愿意栖身其中吗?”
星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活在梦中。”
黄泉忽然朝星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她的声音低沉了些。“那...若这美梦注定支离破碎,任何事物都将离去:朋友,亲人、陌生人;然后是轻快的风、飞翔的鸟儿、群星...最后是你自己。”
“每一个人,他们记忆中的每个人,那些笑容和眼泪,完成与未能完成的约定...最后都将迈向既定的终局。如果在启程之初,你便已知晓此行的终点......”
“请问,你还会踏上这段旅途吗?”
星被问得一怔,眉头微蹙,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黄泉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我知道这很难,不必着急做出决定。我说了...答案并不重要。”
“聆听、触碰、思考,由此你将获得感受——珍惜它,凭借感受,我们做出选择。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星,仿佛想从星的眼睛里找到什么。“请问,你还记得我吗?”
星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黄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多么有趣啊。方才那一瞬间,仿佛有千百万个相似而不相同的你,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这的确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谢谢。我们都还有各自的路要走,就此别过吧。”
星望着黄泉忍不住追问。“我们还能再见吗?”
黄泉没有直接回答。“金色的美梦要开始躁动了。在接下来的长夜里,你恐怕会遭遇许多挫折,见证众多悲剧,最后...目中所见只剩黑白二色。”
“但请相信,在那黑白的世界中会有一点红色稍纵即逝,”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星的身上。“而在你做出抉择之时,它必将再度显现......”
黄泉迈步朝星走去,直到身影越过星的肩头,才缓缓开口。“而你,要仔细咀嚼其意义——”
星下意识侧身,望着黄泉的背影。
“——然后,”黄泉的话音陡然顿住,右眼缓缓滑下一道淡淡的血泪。“回到清醒的世界去。”
黄泉的话音刚落,星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呃——”她痛得闷哼一声,猛地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意识在剧痛中飞速模糊,眼前的景象像破碎的玻璃般裂开,她在梦境里的身影缓缓倒下,彻底失去了声息。
黄泉轻声呢喃。“我们都将在那里找到答案。”
“呼——!”
现实中,星猛地从座位上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车厢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脸上,跃迁的震动早已平息,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
可梦境里的画面却清晰得可怕,黄泉的问话、那片光怪陆离的空间、最后袭来的剧痛……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翻涌。
星转头看向窗外,列车已经抵达匹诺康尼。
云泽见状,默默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轻轻帮她擦去脸颊的泪痕,低声问。“还好吗?”
星刚想摇头,帕姆就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星乘客,你怎么了?为、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星抬手摸了摸腹部,那里没有伤口。“我在梦里被人砍了一刀。”
帕姆顿时紧张起来,小爪子攥成了拳头。“听、听起来是做噩梦了帕?才刚到阿斯德纳星系就碰见这种事……你可要多小心啊,看样子,你对忆质的抵抗力很差。”
它连忙又安慰道。“别在意,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在你睡着时,列车已经抵达匹诺康尼了……”
帕姆转头望向窗外,语气里带着惊叹。“当年的边陲监狱,现在已经变成这副豪华酒店的样子了。虽然列车长我也很好奇匹诺康尼如今的样子,但毕竟没办法下车……你们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收拾好行李,随时可以下车帕。记得去后面找三月七乘客,她在等你们一起出发呢。”
星喃喃自语。“三月七还在收拾行李吗……”
结果刚走到客房车厢,就看见三月七已经站在走廊上等待着。
三月七见到两人说道。“星,你醒啦?准备得怎么样啦?杨叔和姬子已经先下车了,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们一起出发。”
她兴冲冲地凑过来。“怎么说,我们现在就去和他们汇合吧?”
云泽附和道。“行,那咱赶紧的。别让他们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