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小镇各个角落。
顾天灯他们赶到时,衙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
有看热闹的,有帮着林舟讨公道的,闹哄哄的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天灯随便找了个问道:“里面什么情况,到底怎么了?”
“嗐!昨晚也不知道是谁,把那赵婉的尸体连砍几十刀,都看不出人样儿了,可怜啊。”
一旁的清欢听了拧起眉头:“这是多大的仇?死人都不放过,还是人吗?!”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林舟得罪什么人了。”
顾天灯又问:“林舟来了吗?”
“早来啦,现在就在里边儿,刚才还能听见哭声,”说到此,那人面露不忍,“哎呦,你是没听见,哭的那叫撕心裂肺啊,真是作孽。
他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估计还不知道这事呢,前几天儿媳妇出事就气病了,这次还不知道林舟怎么处理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时候老天真是不开眼,所有的苦难都会堆到一个人身上。
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是老百姓的美好愿望。
苦难不会凭空消失,坏人的报应也不会无缘无故到来。
真想让人有所报,还得靠自己。
顾天灯朝门口张望一番,什么也看不见。
她转身朝清欢问道:“我要去林家看看,你去吗?”
清欢半点没犹豫:“当然。”
昨天都说了要跟着她一辈子的,自然是顾天灯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顾天灯点头,又询问江临川的意思。
江临川迟疑一瞬,说:“我与谢道友约好了一会见面,就先不过去了。”
清欢听了,转头朝他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没说什么。
不一会,顾天灯两人就到了林家门前,大门紧闭着。
顾天灯见门口有两个石墩子,便过去坐下了,拍了拍旁边一个:“清欢,先坐这儿。”
清欢坐下问她:“为何不敲门进去?里面没人?”
“有人,只有他生病的母亲,就算敲了门老人家也不方便给我们开门。”
我们?这个词......挺好听的。
清欢不自在地抿抿唇,问:“那你来这做什么?”
“林舟应该一会就回来了,等他开了门,我给他母亲送点药,应该很快能好起来。”
“送药?”
“啊,”顾天灯转头,有些责备地看他一眼:“那药与其让你当饭吃还不如送给需要的人?”
“当饭吃?谁当饭吃了?”清欢很郁闷,他才没有浪费药。
每次都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了才给她要的,居然说他当饭吃,他吃的有那么勤快吗?
“好好好,冤枉你啦。”
顾天灯也是服了,这小子一点自觉都没有,搞得好像真的冤枉他一样。
清欢见她认输,心里泛起愉悦,没话找话道:“你什么时候去药铺里配药了?”
“配药?”顾天灯一时没反应过来,“哦,昨天晚上。”
清欢一听,坐直了身体,侧头问她:“昨晚不是下雨了?”
“是啊,”顾天灯心念一转,发现这是个教育他的好时机,正色道:“所以这药来之不易,你以后要省着点用了。”
清欢转过头去,一时没有接话,过了会儿,才“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一会,顾天灯又问:“你觉得,赵婉的尸体是谁破坏的?”
“哼,谁最盼着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案,谁的嫌疑就最大。”
“你是说......公主?”
“也只能是她,等这案子不了了之,她又可以屁事儿没有的出来祸害人了。”
是啊,等风口一过,谁还记得林舟一家受的罪?他们一家往后又该如何过完此生?
顾天灯低眉思索一会,接着侧头问道:“天衍宗都是怎么收弟子的?像林舟这种还能收吗?”
清欢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她,没有回话。
顾天灯被他看的一阵心虚:“啊,太长时间不回去,也不知道规矩变了没有,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办法,这身体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好像没有多少记忆,只记得几个重要同门,要不是如此,顾天灯第一天就露馅儿了。
清欢缓缓将视线移开,盯着前方空地,回她:“规矩一直没变,一般都是测来人体质,若体质适合修道,且心怀正义,无论是何身份,都可以去天衍宗。”
清欢这边刚说完, 一阵脚步声不远处经过,二人迅速起身过去查看。
转过去一看,原来是街坊邻里凑钱帮赵婉买了棺材,这会儿已经帮着把赵婉尸身入殓。
一群人抬着准备直接下葬,就不往家里抬,也不办丧事了,怕家里老人家知道了受不了。
顾天灯看着走过去的送葬人群,禁不住感叹,还是好人多啊。
在人群的最后,顾天灯看见了林舟踽踽的身影,丢了魂儿一般,行尸走肉地跟着。
清欢道:“这种长时间没有下葬的尸体,还是超度一番的好。”
于是,两人也跟在了送葬队伍之后。
众人找了一处依山傍水地方,清欢看了看,风水还行。
普通人下葬没那么繁琐,挖个六尺深的地方,放下棺材,填上泥土,结束了赵婉的一生。
众人看着土丘,面色悲痛,墓碑还没刻好,现在只能这么光秃秃地成为一座无名孤坟。
忽然,林舟快跑几步,一下扑到土丘上,埋头于肘间,声声呜咽传遍四周。
众人见此,也跟着小声啜泣,抬起袖口在眼睛上擦了又擦......
良久,几个街坊才将林舟劝住,陪着他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