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走到桌前坐下,长吐一口浊气。
“我今日在货物丢失地点重新检查一遍,在草丛里发现一枚银针。”
“银针?”
严峻颔首:“这银针前不久刚见过,所以能断定出自同一个人。”
“这么说爹已经知道是谁了?”
严峻眉头深锁,问题就麻烦在这儿,银针的主人很可能是那逍遥宗弟子。
可是,若真是他们,逍遥宗此行目的又是什么?
若真的有意要搞铸剑山庄,这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
他不好把话说太全,只提醒道:“这几天,逍遥宗两个弟子会跟着一起查案,你多注意下他们的动作。”
聪明如严岐,怎会听不出父亲话里有话,虽未挑明,他却都已明白,应道:“岐儿知道了。”
此时局势还不甚清楚,两人也不好说太多,静默一会儿,严峻转而问道:“明儿他们母子何时回来?”
明儿是严岐的儿子,与严天不同,严岐听父亲话,早早与城中富商之女王氏成亲,很快生下一儿子,取名严明,今年已有三岁。
前几日,王氏携幼子去城外金光寺为两家族念经祈福,已让人捎信回来,等过几日才会回山庄。
严岐也将此事一一与父亲说了,严峻这才稍稍放心。
屋顶的顾天灯听得明白,这儿就是严峻住处,随即趁两人交谈,悄声潜入严峻书房。
翌日,客房的院中,凉亭处坐了两个玄色身影。
江临川与凌瑶正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却听得“吱呀”一声,对面客房开了门。
待那人走出时,凌瑶诧异地呆住,这白衣少年竟出现在这里,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她连忙起身,唤道:“公子。”
清欢一开门便看见了两人,见那女子面露惊喜,男子却有些敌意。
他只觉两人复杂难懂,不冷不热的“嗯”了声,转首就往隔壁瞧去。
此时隔壁并未开门,他想起昨日夜里独行兽所说,这人在进房后不久就又出去了,也不知所为何事。
现在见她还未开门,心里竟有些担心。
思索间,凌瑶已然走近,温声道:“原来公子在这里,上次凌瑶与公子一别,还担心......”
“你们是不是起得很早?”
“......啊?”
“见我师姐没有?”
“师......师姐?”
“她就住我隔壁。”
“啊......”
“没见吗?”清欢微锁眉头,又朝着隔壁看了看,嘟囔一句,“还没起吗?”
那就等她起了再说吧。
清欢转身正要回房,却听得“吱呀”一声,隔壁门开了。
他抬眼望去,那人眉目清冷,手上拿了把不知名的剑,看样子准备要出门去。
他立即乖巧唤道:“师姐。”
顾天灯应声抬眸,有些茫然,很快又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点头回应。
她回身关了门,就要准备离去。
凉亭中的江临川张口叫住:“天灯妹妹?”
他与她已经好些年不见了,曾经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秀丽可人,差点没认出来。
顾天灯脚步顿住,望向凉亭那人,待认出后,心绪一时间五味杂陈。
自从去了无花岛,她再也没回去过看过,连每年爹娘的忌日都是在无花岛默默怀念。
那些记忆,她不敢去触碰,纵然已多年过去,她依然害怕回想起那些经历。
那里的一切,无不提醒着她,她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了。
于是迫使自己远离,远离和那座山里有关的一切。
她想,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等她为爹娘报了仇,她就把命交给师父。
到那时,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包括那些她极力逃避的回忆。
可老天偏不放过她,兜兜转转,还是遇见了故人。
记忆如洪水般袭来,顾天灯心中一阵痛结,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鎏金剑。
身边的清欢见她面色不佳,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天灯缓缓摇头,道:“无事。”
又转而朝亭中那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不再停留,径直向外走去。
清欢也连忙跟去。
院中二人四目相对,江临川不自在地躲开。
凌瑶笑了笑:“师兄认识他们?”
“师妹莫要误会,她不过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女儿,多年没有来往了。”
“师兄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误会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再好不过了。”
“师妹......”
凌瑶截过话:“她师弟呢?师兄可认得?”
江临川这才想到,刚才凌瑶对那白衣男子的反应,像是......心悦于那人?
哼,那人一看就是个没修为的小白脸,怎能与他相比?
他不想聊那人,转而换个话题:“师妹,我们该去找庄主了。”
凌瑶也不再追问,反正那少年就住她对面,以后有的是机会深入了解。
街上行人如织,车马如龙。
清欢与那人并肩而行,见她一直垂首不语,忍不住偏头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顾天灯驻足,转身看向他:“我没事,你回去吧。”
昨天她在严峻书房里找到了地图,地图上显示藏书阁并不在山庄里,而是挨着不远处的铸剑坊。
铸剑坊就是严家专门铸剑的地方,那里必然会有重兵把守,顾天灯一个人过去自然不成问题,可若是带着他......就不好说了。
毕竟她看得出来,此人没什么修为,应当就是个普通人。
然而,好心的话跑到清欢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他只觉得这女修真是没良心,脱口道:“怎么?救命恩人担心你,你非但不领情,还嫌弃起来了?呵,这世道,好人难当啊。”
最后一句故意被他拉了好长一段音,引得周围好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顾天灯不自在地皱了眉,说道:“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还是不去的好。”
“吓唬谁呢?你倒是先说什么地方啊。”
顾天灯无奈,只好抬手示意他凑近一些。
清欢不明所以,可还是下意识靠近了。
忽然,他感觉一阵热气在耳边萦绕,渗的整张脸都麻麻的,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