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兽想着想着,又渐渐垂下头,眼神有些忧郁。
其实,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刚记事的时候,它就在一处山洞里,身边只有玄天镜。
算得上是无父无母,天生天养了。
它独自一兽在山洞里生活了上百年,饿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泉,直到有一天,在山里看见几个修士。
它躲在暗处观察,发现人类都有名字,它也有模有样给自己起了名字,后来见修士们修炼,又感叹人类居然这么厉害。
它忽然就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了,从此下定决心要给自己找个主人,而且要找个能力最强的,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虽然清欢没什么能力,脾气不好,不讲理,还时不时地欺负它,可是......毕竟是它看着长大的,跟它弟弟一样,清欢不见了,它比谁都着急。
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它就去魔域告知魔君和君后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人一兽愈发沉默了。
夕阳渐去,夜幕渐渐盖住了天地,月亮爬上枝头。
陆陆续续有小动物回来,独行兽一遍遍地询问情况,它们均摇头表示没见到那人。
等最后一个小麻雀回来,又带来了否定的答案,独行兽闻言,一屁股坐地上,懊悔极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当时就应该快点拦住他的,呜呜呜......
顾天灯看了看身边一大一小的颓然身影,思考一番,又问独行兽:“你问问它,是不是天晚了,有些屋子早早把门窗关上了,所以它们才没找到的?”
独行兽一听,有道理,这才打起精神,向小麻雀转述了一遍她的话。
小麻雀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说,确实有几家关门很早,门窗都关严实了,就连小蝴蝶都钻不进去。
得知情况后,一人两兽很快商量一番,决定明天再拜托大家去一趟,至少能将范围缩小,他们找人会更快一些。
商量完正要回去时,顾天灯眼角余光瞥见村口外面的山脚下,立了个熟悉的佝偻身影,如鬼魅般隐在暗处,悄然注视着这边的一切。
顾天灯让独行兽先回去,自己则拐了方向,朝着那怪异的老婆婆走去。
“那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老婆婆先一步问道。
“找人。”
她走至老婆婆身边,也转过身朝村子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灯火璀璨,其余什么都没有。
“婆婆每天都在这里望着村子吗?”
“对。”
“你今天清晨......”
“村里人给你说过了吧?”
“说什么?”
“要离我远点。”
“可你今天的行为,明明是想让我过来的。”
老婆婆闻言,将视线转向她,审视良久,问:“你不怕我?”
顾天灯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怕你?”
老婆婆又缓缓将视线转向村子方向,幽幽吐口:“村子里的人都怕我,尤其是那个村长,又是贴符又是烧香,怕得要死了。”
“村长?”
老婆婆并不答话,自语道:“你今天应该去过他家了吧,看到他屋里那把桃木剑了吗?昨晚我说什么宝物,其实就是它。”
那桃木剑虽好,对顾天灯却是无用的,故而并不认同,没有回话。
“我骗了你,本想借着你可能贪财的心思,帮我把那把剑偷了,可你没有上当。”
“为何想让我偷剑?”
老婆婆闻言,嗤嗤笑了,脸部沟壑如山峦般堆在一起,半点没有慈祥之感,只觉阴森可怖。
“因为......我害怕那把剑啊。”
“您......”顾天灯忽然有个不好的猜测,眉头渐渐皱起,“按理说,常人都不该怕它。”
“呵呵,”老婆婆笑的更开了,“多少年没人把我当人看了,难不成在你看来,我还有些人样?”
说真的,之前她从这地方经过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处处都有一股阴邪之气,不过,在知道了这里家家户户都帮人看管尸首时,以为是这些尸首的原因,也渐渐打消了疑虑。
这位老婆婆身上阴气确实很重,可她看起来又和常人无异,这让顾天灯一时难以判断。
“人也好,鬼也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能让那曾平狗贼活的自在!”
手里的拐杖朝着地面重重一击,老婆婆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顾天灯闻言,只觉此间必有蹊跷。
父亲还在世时,经常教导她,身为修士,本就该以匡扶正义为己任,此时便忍不住道:“婆婆,若您对我还算信任,不妨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老婆婆渐渐平复了情绪,转头将她审视良久。
虽说要报仇,可自己这副身体愈发不争气了,还能熬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今早故意发出声响,引这女修出来,确实想请她帮忙。
斟酌过后,终于将往事说了出来。
原来,老婆婆年仅三十五岁,她之所以会是这副样子,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她姓周,原本在镇子上住,是商贾之女,丈夫姓赵,是个书生,平时也就卖字画养家。
成婚后,爹娘担心她没有经济来源,便给了她一家胭脂铺子当嫁妆,她生活很规律,每天打理好家里之事,就会在铺子里呆上半天。
一个阴沉的早晨,周氏起床后,惊地发现十岁的女儿萱儿染了风寒,额头烫的厉害。
可此时时间尚早,药铺还没开门,她只能慌里慌张拿出帕子沾水给孩子降温,帕子换了一次又一次,却仍没有降温的迹象。
她一时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去了后院丈夫那里。
他们夫妻自从有了女儿,就一直是分房睡的。
也不知怎的,有了女儿后,丈夫开始醉心于修道,自己搬到了后院一间房里,说是修道不能沾染红尘琐事。
她从小独立,自己撑起这个家也没多大问题,也就容忍了丈夫的这种不负责的行为。
到了后院,她刚要敲门,就见门上落了锁,一时间又后悔当初就该请几个家仆,不然现在也不用连找人请大夫都找不到。
本来家里有两个丫鬟的,可自从他说要修道之后,就将人打发走了,说是人多了就乱糟糟的,打扰了他清修。
她那时都是将萱儿抱到铺子里,一边照顾萱儿,一边打理铺子。
这么多年过去,孩子终于长大,萱儿心疼母亲劳累,每天早起都要粘着她一起来到铺子,帮忙照应客人。
这会儿孩子高烧昏迷不醒,外面天气也不好,她不敢再耽搁,立即锁上门跑去外面找大夫了。
不多久,两个男子出现在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