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解了穴,伸手就要扶他。
刚触到他手,立刻就被清欢两手握住,急急地顺着拽过去,迫不及待趴在她胳膊上闻了闻。
是她。
真的是她。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拥有光明。
可这一刻,他偷偷盼了许久的这一刻,终于被他等到了。
所有的伪装,无所遁形。
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而来,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顾天灯......
眼泪滑落,他用力拽过来那人,张开两臂紧紧抱住,脸部深埋与那人颈窝,不知满足地闻着那人味道。
他曾害怕,也曾期盼,甚至后面生出怨恨,怨恨她不来找他。
最后他不敢想了,任何念头都是妄想,不想再承受一次次的失望。
直到此刻才发现,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念着,盼着......
顾天灯感觉肩膀被他眼泪浸湿了,正要轻拍几下以示安慰,却不想,清欢又一口咬住她肩膀。
顾天灯吓得就要将人推开,好在这次咬的不厉害,应该没出血。
无奈地叹口气。
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轻轻推了推,那人却抱得更紧了。
良久过后,清欢情绪渐缓。
她抽出胳膊,拽过他一只手,写道:“你,洗澡。”
清欢愣住,洗澡?
是他想的那种吗?脱光那种?
趁他愣怔,顾天灯挣脱出来,清欢反应过来又急忙拽住她一只手,死死握住,面带不安。
顾天灯又在他另一只手上写道:“醒了,自己洗。”
自己洗?
清欢眼睛忽地睁大,什么意思?如果他没醒,难道是顾天灯帮他......
天哪!
清欢耳根发热,那......那怎么行?
顾天灯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示意他松开,她要出去了。
清欢却还在纠结,他确实想洗洗了,身上一股血腥味,脸上还粘乎乎的,估计是他无意识的时候摔倒碰着了。
可他不想让顾天灯离开,好不容易等来了人,他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黑暗之中。
要不,就在顾天灯面前洗?
清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要不得!
正思索间,顾天灯却把他拉起来,走下床了。
等等,床?好像刚才是在床上?
清欢心里一阵别扭,又转而想到顾天灯要拉着他洗澡了,立刻就紧张的不行。
他在后面磨磨唧唧跟着,时而小幅度晃晃顾天灯的手,他......他还没想好呢。
他是个保守的人,没那么开放。
等等,若是顾天灯把他看光了,需不需要她负责啊?
需要的吧?
正纠结着,那人已经把他带到了浴桶旁,热腾腾的水汽就在身边。
清欢更紧张了,下意识捏了捏顾天灯的手。
顾天灯感觉到他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进去。
清欢脑子里瞬间将往日里顾天灯的表现回想一遍,得出结论,她是个靠得住的,应该会对他负责。
咬了咬牙,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腰带处,就要解开,忽然间,被人制止了。
清欢疑惑偏头:“嗯?”
他虽然不能说话,不过简单的语气还是能表达的。
“等我出去,再脱。”
心里的紧张瞬间没了,清欢眉头渐渐蹙起。
哼,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负责呗。
既然如此,他也不为难她。
别让人家以为,离了她,他就没法活了。
跟他要上赶着让人看光身子一样。
他不稀罕,哼。
不过,他现在情况特殊,她可不能走太远。
清欢抓起她的手,写下:“不准走远。”
完了还写了个感叹号,加重了语气。
顾天灯愣愣的看着那个感叹号,怎么感觉被威胁了?这人都这样了,还要摆谱威胁人?
理解不了,却也拍了拍他的手,算是答应了。
最后,怕他一个人乱想,还把手里的鎏金剑给了他。
这剑自从上次差点误杀清欢而被顾天灯说教之后,就老实了,清欢拿在手里也没关系。
身边淡淡的香气渐渐远去,熟悉的恐慌再次袭来,他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剑。
感觉这剑在手里小幅度动了动,清欢这才安心下来。
顾天灯向来剑不离手,现在将剑给了他,应该是真的关心他了。
洗澡期间,清欢时不时就要去摸摸一旁的剑,弄得剑身全是水。
就这样,他洗个澡,放在一旁的鎏金剑也顺带着洗了洗。
鎏金剑本就有些神志,主人实力越强大,它和主人的感应就越灵敏,上次主人说这桶里的是好人,它虽然不信,可还是听话地没再杀他。
现在看来,这人好不好它不知道,但他绝对手欠!
这不,才多大一会,已经用他湿哒哒的手摸了好几下了,要不是它材质好,怕是要生锈的。
门外的顾天灯多少能感受到鎏金剑心情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
不久,她见外面一个身影走过,是那个叫阿景的男孩。
“喂,小孩儿!”顾天灯连忙叫住。
阿景折回来,认真纠正:“我叫阿景,不叫小孩儿。”
“哦,阿景,屋里的药水你还有没有,我也受伤了。”说着,顾天灯抬了抬胳膊,上面被清欢咬出了血。
阿景过来一看是小伤,便在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撒上药粉也能好。”
顾天灯称谢接过,卷起袖子准备上药。
“哎呀,你......你这女修......怎么这般......”
顾天灯疑惑侧头,见他背过身去,耳朵都红了,她这才想起来“男女有别”这回事,不过,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小孩儿啊。
顾天灯快速上了药,放下袖子,解释道:“实在抱歉,行走江湖不拘小节惯了,而且......我看你还是个孩子,所以就......”
“你这人真是......谁是孩子?我都十八岁了!”阿景转过身来,气恼地脸色涨红。
“十八了?”
顾天灯惊愕地睁大眼,完全不像啊。
阿景见她这副表情,面上有些失落,接过药瓶,也在她旁边坐下。
“那是因为,我早已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