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刚一脚踏进楚府,就被候在门口的小厮叫住:“贵客,家主在等您呢。”
她脚步慢下,想不明白这个时候,楚春枝找她会有何事。
等随着小厮到了客房院门口,就见楚春枝一身华贵坐在那里,神情悠闲惬意。
听到脚步声,楚春枝眼眸转过来,见是她,立即扬起笑脸:“天灯回来啦,快坐,婶子有事找你商量。”
顾天灯应声坐过去,还没开口,一张信纸就递到了眼前。
看清东西后,她蹙了蹙眉,没有接过,说:“婶子,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这结亲书我不......”
“诶,你听婶子说啊。”楚春枝打断话,解释道,“你和临川多年未见,有些生分也正常,是婶子考虑不周,方才你江叔叔和我商量了,我们会先让临川从逍遥宗回来,你二人先培养......”
“咣当——”
楚春枝话没说完,一个明显带着情绪的开门声猛然传来。
二人同时侧头看去,见清欢直直站在门口,抿着唇死死盯着楚春枝的方向,像是气坏了。
“诶?清欢?你在屋啊,刚才婶子喊着没人应声,还以为你不在呢。”
清欢冷哼一声,大步走到顾天灯身边坐下,一把拿过石桌上的书信,快速扫了一眼。
“啪”地一声,结亲书被他拍在桌上,他气呼呼看向顾天灯,眼神委屈,想要讨个说法。
顾天灯:“......还没说定呢。”
最好如此!
清欢瞪她一眼,又转而斜眼看向楚春枝:“且不说你这东西是真是假,现在这情况,她爹娘早就没了,这东西自然也要作古了!”
楚春枝闻言,面上满是“年轻人不懂事”的样子,“好心”解释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证据还在,自然应当作数。”
“笑话!按你这意思,我这会儿若是把它撕了,约定就没了呗?”
说着,清欢将书信两指捏在手里,好整以暇地在楚春枝面前晃了晃,看起来是真敢撕的。
楚春枝面色一僵,竟不知这美貌少年身上这么多刺,一言不合就乱扎人。
“你先别管。”顾天灯从他手里拿过书信,说,“还是那句话,婶子若说不出信物,我是不会认的。”
“这......信物嘛,哎,你母亲当时估计没来得及给,我倒是给过一件东西。”
“什么?”
楚春枝垂眸笑了笑:“说起这个,我不得不强调两句,此物是我楚家至宝,外人是连看都不能能看的,足以见得我楚家的诚意。”
顾天灯眼睛微微眯起:“那婶子说的东西是......”
“血玉,我楚家的血玉,此物在世上绝对独一无......”
“婶子。”顾天灯勾唇一笑,截住她的话,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展示在楚春枝面前,“可是这个?”
眼前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那枚血玉!
傍晚红色霞光照在楚春枝惊恐的脸上,她如何都想不到,她找了多年的血玉,竟然一直在她身上!
“你......”
“婶子别急,还有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也是楚家的?”
说着,她又拿出一枚相似的血玉来,楚春枝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她从二哥棺木中拿来的那个......
“你......”楚春枝惊得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两枚血玉,忽然间脊背发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天灯眸光冷下:“看来,婶子全都想起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鎏金剑上,准备即刻手刃此人。
却不料,“噗”地一声,楚春枝一口鲜血吐出,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整个身子便倒在地上。
“呀,夫人,夫人......”一边的婢女惊慌无措,蹲下去想要将人扶起,却见那人已经没了动作,只剩一双不甘又怨恨的眼睛大大睁着。
顾天灯早已起身,见她眨眼间死去,死状又如此痛苦,心里不禁泛起疑惑:“谁害得她?”
清欢过去看了看地下之人的死状,猜测道:“应当是中了剧毒,想来......中毒的时间离现在不远。”
顾天灯按照他的推理方向思索一番,一个可疑人物浮现在脑海:“难道......是他?”
“谁?”
“江信道。”
“为何......”
清欢正要问话,余光却瞥见顾天灯说出“江信道”名字后,一旁哭哭啼啼的婢女婶子猛地一抖,小心抬头看了看他们。
也许,她猜对了。
忽然,院落外一片鸟儿惊得飞走,顾天灯转身看去,一个想法渐渐涌上心头。
“清欢,你先在此等着,我去看看江信道。”
说完,她立即快步离去。
既然江信道杀了楚春枝,那么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后果,他必然也是清清楚楚。
他绝不可能再留在楚家。
果不其然,等她到了翠竹院里,江信道早已逃之夭夭。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一封信被留在桌上。
顾天灯立即拿起来,只是,她越看越心惊。
因为信上说,清欢中毒了。
中毒?
可是......怎么可能!
他看起来一直很好啊?
等等,不对,清欢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
她紧捏着信纸,快速浏览过后才知道,这信是花影所留!
花影若是只想让清欢死去,完全不用暴露自己,那么,她在这里留下信件,必然还有其他目的。
具体是什么,顾天灯不清楚,此时也没时间细想。
信上面留了大概位置,她必须立即赶过去。
随即,顾天灯夺门而出,飞身越墙,几个起落便消失于暗沉的天际。
苍穹之上,月色冷白。
玉州城外,山林险峻,唯一的山道顺着山势盘旋而上。
山顶处,红衣女子临崖而站,不时有山风吹来,将她红裙鼓起。
寂静的山林中,一丝细微的声音从下传来,花影垂眸一看,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兴奋。
她转身缓缓走到一处草丛,伸手扒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苍老男子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