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扯了扯缰绳，将马车停下，说：“听你这语气，想必已经知道你家里出事了？”
“铮——”地一声，江临川拔剑指向顾天灯。
刀刃反射的白光照在他愤怒的脸上，他咬牙怒道：“不错！我如今便是来报仇的。”
相比江临川愤怒到扭曲的脸，顾天灯倒是面色淡然，她反问：“你怎么判断是我杀你父母？”
“你——”
江临川自然不能说出口，十年前他们江家害死她爹娘在先，如今这事早已成了秘密，若说出来，自己反倒没理了。
是以他换了说法：“在此期间，只有你们来过家里做客，不是你们是谁！”
“这你就错了。”顾天灯沉声道，“客人可不止我们，还有个红衣女子，花影。”
“花影？”
江临川将信将疑，毕竟他并不认为顾天灯有杀他爹娘的本事。
“问楚尚礼就知道了，他跟她很熟。”
其实第一天进楚府的时候，顾天灯便知道花影在后面跟着，也知道后面她一定会去找楚尚礼打听消息，不过此人对她构不成威胁，便没理会她。
她也不打算多说，大家都不傻，话已至此，相信江临川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果然，江临川握着佩剑的手有些不确定。
他知道，他那个大舅楚尚礼一直有重新掌家的野心，难道真的联合外人，害死他爹娘？
顾天灯见他还在犹豫，便补上一句：“花影善用毒，我记得，你母亲就是被毒死的吧？”
江临川眉头一拧，紧了紧手里的佩剑：“哼，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否则......你和你师弟，早晚是我剑下亡魂！”
说完，他几个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顾天灯冷冷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没有动作。
与其亲手解决，她更乐意看他们狗咬狗，越乱越好，说不定还能帮她把花影搅出来。
她扯了扯手中的缰绳，继续驾车向南。
不久，马车在一处破庙前停下。
说是破庙，却比之前见过的庙都要规整，里里外外打扫的也很干净，神像前放置的贡品还算新鲜，看来不远处就有人家了。
顾天灯在庙里生了火，又回到车厢，见清欢还在昏睡，她俯身过去，抬起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准备将他背下去。
却不知清欢何时睁了眼，他凑着外面灯笼打来的微光，看清来人是顾天灯后，忽然轻笑出声。
顾天灯手里动作一顿，不明所以看向身下之人。
“你醒了啊，那你自己下去吧，外面庙里生了火，比车厢里暖和多......”
话没说完，清欢忽然伸手抱住了她，他把脸埋在她脖颈间，闷闷的声音有些委屈：“顾天灯，我不是故意弄脏梳子的。”
“什么？”
“他们说，梳子上不能见血，这是不吉利的。”清欢自顾自道，“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我还奇怪，怎么可能有人将血滴在梳子上，那一定是笨到家了。”
顾天灯沉默着，没有回应。
“原来，我自己就是那个笨蛋啊。”说到这儿，清欢声音有些哽咽，他吸了吸鼻子，抱的更紧了。
“你会不会怪我？怪我什么都做不好。”
顾天灯微微起身，将两人拉开些距离，凑着外面灯笼的烛光，她看到清欢婆娑的泪眼，写满了自责。
她不知道清欢说的“不吉利”指的是什么，却能体会到他此刻的懊悔。
她轻声道：“不怪你，我们不信那些就好了，不信，就不会灵验了。”
清欢闻言，欣喜不已，他再次紧紧抱住她：“我就知道，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顾天灯，从今往后，我不要信那些了，我只信你。”
顾天灯见他终于不再伤心，自己也渐渐放下心来，伸手轻拍他胳膊，示意他该起来了。
然而，清欢却不满地哼哼两声，不仅没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
“顾天灯，你今天怎么不抱我？”
顾天灯：......
话不要乱说。
她以前什么时候抱过他，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就算有，也是在他受伤不得已的时候吧？
不待她问，清欢又把脸埋在她脖颈，低声控诉：“你白天不肯抱我也就罢了，怎么晚上梦里也不抱我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顾天灯，你抱抱我嘛~”
委屈的撒娇声传进顾天灯耳朵，听得她整个人都麻了。
没想到清欢做梦是这样的。
她到底要不要唤醒他？
正犹豫着，顾天灯忽然感觉腿上一沉，一条修长的腿勾住了她，让她无论如何动弹不得。
“你——”
“顾天灯，你是不是变心了！”
清欢死死拘着她，不让她起身，想到顾天灯可能真的变心不喜欢他，清欢感觉受了泼天的委屈。
“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这才多久你就厌烦了？”
负......负责？
这个词把顾天灯吓一跳，她做什么了，都到了要“负责”的程度？
她挣扎着与他拉开些距离，纠正道：“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乱说。”
“我哪里是乱说，你明明......什么都做了。”
清欢委屈极了，眼里蓄满泪水，要落不落的。
他没想到顾天灯竟然这么不负责任，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把她的所作所为全都抖了出来。
“你吻我那么多遍，还说什么都没做？在我们那儿只要吻了别人就必须负责，况且，我们还......还‘翻红浪’了呢。”
清欢越说声音越小，可架不住离得近，顾天灯一五一十全都听见了。
好家伙，顾天灯差点气笑了。
这人连“翻红浪”是什么意思都不一定明白，居然还能这么振振有词，真敢说啊。
此时，顾天灯已经彻底确认，他就是做梦了。
她偏头看了看外面，庙里刚生起来的火都快灭了，为防止他再胡搅蛮缠，她只好俯身轻轻抱了抱他，安慰一句：“好啦，没说不负责，放心吧。”
清欢再次抱紧她，瓮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许骗我。”
“不骗你，”顾天灯拍了拍他，“睡这里晚上冷，我们去外面庙里吧。”
清欢这才点头，随着她起身，拿了两张毯子进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