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心里升起一阵怪异之感。
明明两人并不认识,可那鬼婆却将视线略过人群,多次落在她身上,就算已经从她身边走远,鬼婆依然回头朝她望了一眼。
她不知原因,却也不敢将此人放走,便抬脚跟了过去。
鬼婆医术高超,有她在,村民完全不用担心,哪怕是断了气的人,只要断气不久,她都能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果然,一刻钟不到,原先奄奄一息的几个村民已经逐一站起身来,对着鬼婆一番千恩万谢。
族长再次为之行礼,感谢她的施救,转而又想起这里的客人,便又说道:“这里还有一个孩子生了病,实不相瞒,他是这里的客人,病的很严重,希望鬼婆能帮他看看。”
族长出于愧疚,心里便想着帮助他们一把。
“哦?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的房子里,我带您过去。”
人群外的顾天灯还不知道情况,看鬼婆被众人簇拥着出来,以为她要离去,便立即上前,抬手将其拦住。
“鬼婆,我师弟身染重病,希望您能过去看看。”
鬼婆驻足,上下打量着顾天灯,没有说话,最后眼神落在她手腕,面色立即僵住。
顾天灯以为自己伸手拦人的举动让人觉得冒犯了,可没办法,清欢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她心里着急,说什么都要将人带过去。
族长也开口道:“我刚才与您说的客人,就是与这位客人一起来的。”
鬼婆眼睛还在看着顾天灯手腕,幽幽道:“是吗?那就去看看吧。”
得了话,顾天灯这才将手撤回,转而引着人住处走去。
鬼婆跟在后面,眼神一直落在前面人的身影上,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顾天灯带着人走进清欢房间。
她先走过去看了看,见他还是之前的老样子,便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又转首望向来人:“这就是我师弟了,还请鬼婆帮着看看。”
鬼婆走近,视线移向床上之人,见他白发如雪,浑身冰寒,随即了然点头。
她在床边坐下,说:“让他将手伸出来,我先为他把把脉。”
顾天灯再次走近,俯身唤了句“清欢”,清欢本就睡得不安稳,此时听到她声音,艰难地缓缓睁眼,看清人后,只虚弱地说了句:“顾天灯,我冷。”
说完又闭上眼了。
“你姓顾?”鬼婆忽然问了句。
顾天灯不解其意,却也诚实答了:“对。”
她将手伸进被子下,将清欢的手从里面抽出来。
“唔~好冷啊......”清欢无意识地咕哝一句,想将手缩回去,却被顾天灯两手握住。
她劝道:“你听话,有好心的婆婆在为你看病呢,等病好了就没事了。”
身边的鬼婆听她声音轻柔,视线在顾天灯和床上男子之间来回看了看,没有说话,伸手闭目,专心把起脉来。
然而刚探出脉搏,她便陡然睁开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床上的男子。
“怎么了?”
顾天灯就在旁边,第一个发现鬼婆异样,她心里不禁提了起来。
难道病情很棘手?
鬼婆肃着脸,没有答话,更没有说关于病情的半个字,起了身,只说:“救不了。”
说完,也不顾周围愣怔的顾天灯几人,抬脚边往外走。
“等等!”
顾天灯反应过来,立即叫住她,鬼婆也如她所想立在门口没走,但也没有回头。
顾天灯望着她背影,直接问道:“您是‘南疆老人’?”
“是又如何?”
“五毒门门主‘南疆老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花影是您徒弟吧?”
鬼婆转身望向她,反问:“是又如何?”
“五毒门弟子在外害人,门主不负责善后吗?还是说,五毒门向来如此不讲理?”
“呵。”鬼婆忽然笑了,脸上的黑筋蜿蜒舒展,十分可怖。
“实不相瞒,她早已被我逐出师门,若是以前,我可能会替她善后,可现在,莫说她已经不是我门中之人,就算是,我也只会夸她做得好。”
“你——”
顾天灯没想到南疆老人竟是这个脾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为了救清欢,她管不了那么多。
眼见门口之人就要转身离去,情急之下,她“唰”地抽出鎏金剑,寒光一闪,挡在鬼婆身前。
“失礼了,今日你不救也得救!”
剑光照进鬼婆漆黑的双眼,她淡淡一笑,说:“年轻人,你今日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救他,这样吧,明日早上你带着他上山找我,到时候我再重新考虑,或许会用条件交换,如何?”
“哪座山?”
“就是你登完所有山头,今日却只登上了一半的那座。”
闻言,顾天灯心里一紧,原来她真的在那,而自己的行踪早已被人看穿,这让她感觉到危险。
面前之人果然不能小觑。
二人商定好,鬼婆出门而去。
她明明步伐不快,却不知为何片刻间便隐入山林。
一盏茶的功夫,鬼婆已再次立在群山之巅。
山风扶着她,掀起她苍老的发丝,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她眼神犀利望向不远处乌央而来的两拨人。
来得正好。
某处山脚下,百十号身着玄色道袍之人警惕地回望四周。
带头的三人中,两个一男一女的年轻人,男子身量挺拔俊朗非凡,女子面若桃花,烟波如水,另一中年男子站在最前方,目光犀利望着林间幽深处。
年轻男子道:“大长老,依临川之见,我们方才判断的魔教之人所走的方向无误,此时不见人,想必是见我们人多势众,心里害怕便藏起来了。”
一旁的女子勾唇一笑,桃花眼里闪过不屑。
“师兄所言极是,此处山势复杂,咱们堵在最大的出口,耗也得把他们耗死,爹,咱们先在此处稍作歇息吧。”
前方中年男子很是谨慎,他再次打量四周,确定没问题了才回话:
“也好,瑶儿你安排大家轮班休息,务必保证三分之一的人在四周巡逻,临川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原来,这年轻的一男一女分别是江临川和师妹凌瑶,中年男子则是凌瑶的父亲——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