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五千万……”技术员干涩的汇报声在死寂的指挥中心回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绝望的涟漪。
“原因……分析结果呢?”林国栋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依旧,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风暴。他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在废墟中心孑然而立的玄袍身影,定格画面中,雨水仿佛畏惧般地绕过他,形成一片诡异的干燥区域。
“报告局长!”一名负责图像分析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速调出几个关键帧:“目标在巷口初次遭遇巡警时,疑似有未知力场干扰,巡警赵明被瞬间击飞,警枪……警枪在目标弹指下发生结构性粉碎,远超任何已知武器效果!初步判断……非物理接触式攻击!”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长街中心画面:“随后,在特勤三队、五队完成合围,动用包括班用机枪在内的重火力时……目标……目标仅凭一个发声动作,就引发了……引发了……我们暂时只能称之为‘定向高强度空气冲击波’或‘未知能量爆发’!其破坏力……瞬间摧毁八辆装甲车辆,造成大面积人员重伤!所有物理传感器在冲击波核心瞬间过载损毁!没有检测到爆炸物残留、高能辐射或化学毒剂痕迹!”
“声波武器?”旁边一位武器专家立刻反驳,声音尖锐,“目前最顶尖的声波武器也只能造成定向眩晕或内脏损伤,绝不可能造成这种物理层面的金属结构性毁灭!这……这简直是……”
是魔法?还是……神?”角落里,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喃喃自语,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窒息。
“闭嘴!”林国栋厉声呵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强行压下弥漫的恐慌。“我们是特勤局!是守护秩序的最后防线!在科学的范畴内,给我解释!”他转向技术主管:“目标最后消失的方向?”
“东区!目标移动速度……极快!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在青石桥附近,随后所有监控信号受到强烈未知干扰,目标消失!”技术主管额头全是冷汗。
“目标身份!我要知道他是谁!”林国栋的声音斩钉截铁。
“正在全力比对……有了!”信息处理员猛地抬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凌九霄!江城本地人!二十三岁!父母双亡,凌氏家族弃子,劣迹斑斑,嗜赌成性,欠下巨额高利贷!其社会关系简单,唯一特殊点……是苏家苏映雪名义上的丈夫!苏家老爷子苏正峰早年与凌九霄爷爷定下的婚约!苏映雪本人极度排斥这段婚姻!”
屏幕上立刻调出了凌九霄(原主)的资料照片:一个眼神浑浊、带着怯懦和颓废的青年,与监控画面中那个眼神如万载寒冰、弹指间天翻地覆的玄袍身影,判若云泥!
“同名同姓?易容?还是……”林国栋的眉头拧成了死结。这身份背景与展现出的力量,反差之大,如同天方夜谭!
“报告!”通讯席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现场指挥中心紧急通讯!重伤员中有人清醒!坚持要求直接向您汇报!他说……他看到了!”
“接过来!”林国栋立刻下令。
滋滋的电流杂音后,一个虚弱、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执念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正是那个被凌九霄目光“眷顾”过的、断臂的警察:
“……局……局长……我是……王铁柱……我看见了……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他的眼睛……像……像黑洞!他看我们……就像……看虫子!他说……他说……”王铁柱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喘息,“他说……‘告诉那些蝼蚁……吾名凌九霄……若欲审判,便来……带着你们的规则……你们的武器……你们的……无畏……本尊在此……静候蝼蚁的……挑战!’”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铅块,狠狠砸在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心上。
狂妄!极致的狂妄!
是对整个国家暴力机器、对整个社会运行规则赤裸裸的、毁灭性的蔑视与宣战!
死寂。比之前更深的死寂。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性案件了,这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拥有毁灭性力量、且视凡俗规则如无物的……“神魔”!
林国栋沉默了几秒,他的脸色在冷白灯光下显得异常严峻。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主屏幕上凌九霄消失的方向——青石桥。
“启动‘龙渊’预案最高等级。”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通知‘隐龙’小组,目标锁定东区青石桥范围。授权:不惜一切代价,接触目标!优先目标:控制!若无法控制……允许使用‘湮灭’级武器!重复,允许使用‘湮灭’级武器!”
“湮灭级”三个字一出,指挥中心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那是特勤局压箱底的、理论上能抹杀一切已知生物和非生物存在的终极手段,从未真正启用过!
“同时,”林国栋的目光扫过凌九霄资料上苏映雪的名字,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找到苏映雪!她是目前唯一与目标有明确社会关联的人!将她保护性控制起来!她可能是我们理解甚至……接触目标的唯一钥匙!行动!”
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铁链条,瞬间绷紧。整个特勤局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无形的电磁波穿透雨幕,指令下达至城市各个角落。一支装备着远超普通特警、散发着冰冷肃杀气息、代号“隐龙”的小队,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扑向东区青石桥。
江城,这座繁华的都市,在冰冷的夜雨冲刷下,正悄然滑向一个未知的、由仙尊意志定义的深渊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