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心缇认真打量太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无怒气。
怀心缇试探的问:“殿下为何不让我去玉桃镇?梁大人的能力殿下比我清楚,别说一个巴州,就算……”
“行了,你去玉桃能做什么?这件事你别管,我安排别人去查。”太子抬步往外走,“折腾一夜困死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怀心缇怔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眼中满是困惑。
今生接触到的太子似乎与前世没什么不同,似乎又有很多不同。
相同的是,两人即使第一次相见,相处的感觉依旧如同老友。
不同的是,今生的太子与她似乎更亲近些。
还有,太子对她,为何有种长辈管束小辈的意思?
太子不让她去玉桃,是与上官堇理商议好的吗?
怀心缇一路茫然回到后院,春词和凝香已将主屋重新收拾妥当。
玄威抱臂歇在廊下,见她回来浅浅抬了下眼皮。
怀心缇站在房檐下,回身扫视一圈,见一处树枝晃动,叹口气道:“云青,下来,有话问你。”
云青跃到怀心缇面前,抱拳道:“主子,何事吩咐?”
怀心缇挑眉,虽然只是称呼上的转变,但她可以确定,一夜春宵后,上官堇理当真了。
“他走前可有吩咐你什么?”怀心缇压下心底莫名的喜悦。
“王爷说,若主子敢去西陵,只管打晕了带回釜京。”云青面具后的双眼抬起看着她道。
“没有旁的?”
“主子要问什么?”
怀心缇摆摆手,看来太子与上官堇理并未商议她的去向。看来那不让她去玉桃,是太子个人决定。
一旁的玄威起身过来,紧张的问:“姑娘打算去西陵?”
怀心缇抿唇,叮嘱云青:“你去吧,不用整天跟着我,有空多修养,以后需要你的时候多着呢。”
“是。”
云青离去,怀心缇才转身对玄威道:“去西陵一事待定,老师近来有传消息来吗?”
玄威狐疑摇头,不死心的追问:“姑娘真的有去西陵的打算?”
“你很紧张我去西陵?”怀心缇正视玄威,“为什么?老师对你说过什么?”
玄威嗫嚅片刻,急速道:“姑娘,先生走之前说,你要去玉桃是假,去西陵是真。先生交待过,如果姑娘要去西陵,让属下一定拦住。西陵这一遭,有机会先生会替姑娘去。”
“什么意思?”怀心缇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文渡川谋士的名气不仅仅只在大阙,在西陵,他更是恶魔的化身。
因为文先生这三个字,是对西陵的讨伐和压制。
有文渡川在,上官玥镇守博林几十年而风平浪静。而玉桃镇,在上官玥死后才成为西陵进入大阙的缺口。
不仅如此,文渡川还一度让上官玥征讨西陵。
所以,西陵人可能不恨上官玥,但对文渡川,绝对是恨之入骨的。
“先生说了,西陵姑娘一步都不能踏进去。若我未能阻拦姑娘,便提头去见他。”玄威铿锵有力道,彷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怀心缇震惊之余,只觉很多事情无法串联。
文渡川为何要这么做?
上官堇理阻拦她尚还算有理由。
太子阻拦她……太子阻拦她找不到理由。
文渡川明明是永荣王的人,阻拦她更没理由。
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怀心缇越发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全变了,人还是那些人,但走向与前世完全不同。
就算她改道姜狄让事情产生变化,但该行走的轨迹也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这变化,是好是坏?
文渡川炸银矿一事她还未来及细究,如今想来便觉出不对劲。
前一世虽然文渡川可能是永荣王的人,但他对上官堇理的忠诚也不作假。
而今炸掉银矿,直接将上官堇理的政绩炸没了。
她不太相信一个让上官玥屡屡出兵西陵的谋士,会因为顾及单景百姓存亡而背叛旧主。
怀心缇不得不重新审视文渡川,从龙泉镇卧房醒来后,文渡川的关心不像假的。
她在梵音观快被上官堇理掐死的时候,他适时出现。
他说怀心缇是为上官堇理培养的棋子,那时听着心痛,这时再细想,给主子培养棋子,用来做什么呢?
因为当时的上官堇理并不需要,甚至对文渡川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
对,上官堇理对文渡川并不信任,文渡川似乎也只是表面恭敬。两人各做各事,似乎也没有重归旧好的举动。
文渡川背后所作之事,并不顺上官堇理的意。
文渡川到底在做什么?
怀心缇心绪杂乱,问玄威:“你真的不知道老师去了哪里?”
玄威摇头,“先生想说的,给姑娘的信中已全然写明。”
怀心缇想跟文渡川坐下来好好谈谈,她不想再猜了,她要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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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日押送元友道返回釜京,这一路他命人加速行军,终于在阳州地界追上上官堇理。
上官堇理见了他第一句便问:“殿下怎么也回来了?你没跟怀心缇去玉桃?”
太子上官鹤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人扇懵在当地。
上官堇理从未挨过巴掌,大惑不解的看上官鹤。
上官鹤命人远离,指着上官堇理的鼻子骂:“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对怀心缇动手?贵为王爷,脑子呢?你不知道父皇的人跟着?想死自己去死,祸害人家姑娘做甚?”
上官堇理舌头去顶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嘟哝:“谁对谁动手你又不知道。”
“你说什么?”上官鹤气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太子哥哥这么生气,是气我行事无状还是要替怀心缇打抱不平?”上官堇理挑眉笑着问。
“笑!还笑!”上官鹤戳他额头,“我这一路心急火燎,你倒好,没事儿人一样。”
“我已经加急给皇上上了折子,求皇上赐婚。”
上官鹤想要继续骂的话咽了回去,这个走向……有点令人出乎意料。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让她无名无份的跟我。”上官堇理又顶了顶腮帮子,“殿下,我怎么觉得你这一巴掌是在为怀心缇出气?”
上官鹤尴尬笑笑,问:“你胆子忒大,你觉得父皇会同意你的请求?”
“大约不会。”上官堇理看向远处的马车,“不过有汪时浓在,应该能成事。”
上官鹤顺着他满是算计的视线望去,汪时浓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张望一二看到两人不由一笑。
“暖苏,你明知道汪时浓对你何意,不喜欢也不必利用的这么彻底吧。”上官鹤满脸可惜。
“她若不起意,我利用不了她一点儿。”上官堇理毫不在意道,“而且,她爹对我如何,你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