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清晨,啼鸣的鸟儿落在树上歌颂着新的一日到来,美妙的歌声传遍全云羽宗上下,如若忽略掉静室门口七道“行尸走肉”,这封山水画简直过分绚丽。
洛安等人用过早餐后,拖着酸痛的身体,极不情愿地来到灵源泉,开始没日没夜的难熬的苦修。
每日寅时起床,吸收天源羽滋,一直持续到酉时时分。之后每人服用老师丹药一枚,强忍着剧痛回到房间,周而复始,循循道来。
起初三个月,洛安等人每次运转体内法源,与天源交融冲刷法线根源时,如蚂蚁啃血,艰苦难熬,大片的鲜血染红衣裳。
直第四月起,她们体内翻涌的法源才稳定平息。肉体开始寻觅着淬炼“魂”,那原本脆弱易碎的命运源,晶壁上慢慢附着上一层气源壳,吐其杂质,吞其纯源。
在这艰苦的修炼下,洛安等人在这四个月前后分别突破了四级,离目标只差两步。
明药堂,一间房内
上官行脸上带着笑意,月色透过纱窗,照亮他指尖的黑珠。浑浊的气体在珠中扭转,而在他身旁的药罐里,还摆放着这四个月他得到的各异黑珠。
“哗啦!”
手伸进药罐,抓起一把黑珠握在掌中。浓厚的黑煞凝缩进每颗黑珠里,上官行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黑液太过浑浊,必须尽快淬炼。
掌中黑光翻涌,幽烈的黑煞刺进一颗颗黑珠中,连接着它们中心的黑气,交融流转。
足足一柱香,上官行掌心中大把的黑珠才被淬炼成一颗半寸不到的黑丹。他口中重重舒了口气,这黑丹的淬炼消耗了他大半的法源。
还不能借助鼎炉淬炼,不然黑珠里面的黑气便会被烈火灼烧,导致大半本源流失。
“md,那个丧家犬!”上官行咒骂一声,手中的折扇捏得咔咔作响,将这枚黑丹甩进另外一药罐里,罐中也放着十几颗黑丹。
他想起四个月前那留着红发脏辫的人对他说的话:
“听着,废物!这‘黑液’是主上亲手炼制的,别让我发现你动什么歪心思……
半年后老地方,若少半颗,你那点残存的家名,也没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
就在上官行黑脸时,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哈哈!上官兄,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们好找!”
上官行回过神,收回身旁的两罐药,脸上瞬间换上温和的笑容。“啪”的展开扇面,谈语间彬彬有礼:
“没,泰师弟,我这不是想多提炼些药丹,好提升实力吗。”
泰风四人手中提着酒坛,泰风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笑嘻嘻道:“啊~上官兄,你这脸色差的,被人看到还以为你刚从坟地里爬出来呢。
来来来,我特意挖出埋了十五年的‘烈阳酒’,今晚你可得陪我喝个痛快!”
“你呀,我作为师兄,总得在师弟师妹们面前树个榜样吧~”上官行推离烈酒,掌中多了几颗醒酒丹,“倒是这酒,我这酒资,换成‘清茶’可会更入口……”
“那怎行!俺为了挖这酒,可翻了好几座墙,才好不容易爬进长老院里栽种多年的……啊呜!”
话未说完,头部硬生生地挨了一掌,泰风挠着头回眸,正好对上李阴白阴森森的脸,吓的他不敢多嘴。
李阴白叹息道:“上官兄,你这段时间修炼完,便来明药堂炼药,为了树榜样,也要多注意些身体呀。”
“李师弟说的是~”上官行笑着,可心中还想着药罐中的黑丹。
“哈哈哈,是俺太莽撞了~李师弟说得对,上官行不喜酒,那我去给你取点清叶来。”
“嘿嘿~”青铃般的清笑响起,灵儿捂着嘴,得意地从身后拿出“清叶”晃了晃,“早料到会有此时,我和雨容姐早就备好了~”
“上官兄,修炼再急,身体累坏可不可。”雨容息食指轻抬起,一缕紫光射进上官行的眉心,替他扫去多日来的疲惫。
只觉得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上官行这才反应,他没日没夜地淬炼黑丹,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确实该好好休息,明日还有更要紧的事,可不能带着一脸疲倦。
既然决定,上官行也不再推脱:“那就麻烦几位师弟师妹了。”
他的笑意更甚,举着扇刚离步。
“叮铃~”
一个沉甸甸的锦囊突然落到上官行的眼前。他垂落的发丝晃了晃,折扇不自觉往下一垂。
他盯着那绣着“平安”字样的钱袋,喉间动了动:“泰师弟,这是……”
“上官兄!”粗犷的大手重拍在他的肩上。泰风健壮的身影逆着光,声音洪亮:“你明天得给你娘亲送药了吧!大家凑了点慰问品,来来拿着,别忘了替我们向你娘问个好!”
上官行猛地用折扇遮住脸,露出的睫毛微微颤抖。月下的鸟鸣更衬此处寂静。
“使不得呀,泰师弟!”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间挤出,“我怎么能收下师弟师妹的……”
“说啥话!”泰风一把将钱袋塞进他的掌心,声音惊飞檐下麻雀。李阴白赶忙捂住他的嘴,狠瞪后咳嗽两声:
“上官兄且收着吧,学弟学妹们不善挑礼物,明日又实在抽不出身,平时多蒙上官兄照顾,这点心意落在推迟,道叫师弟师妹们过意不去。
你拿这些钱,替我们给你娘亲买些礼物吧。等这段时间忙活过了,我们在一同挑选慰问品,陪你一同去医院看望她。”
“不……”
灵儿嘟囔着嘴,眼睛滴溜溜地转,狡诈的轻笑:“喂喂,不说这个了,还喝不喝酒了?”
说着,她就拉着雨容息先溜之大吉:“今晚的新门弟子武斗都开始了,来晚了可就没得看了!”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们呀!”泰风也傻憨憨的赶忙追上。
李阴白无奈扶额,明白同伴们的心思,笑道:“上官兄,我们也快跟上吧,听说今年的演武戏,回明导师也会参舞。”
“....嗯”上官行紧握掌心那沉甸甸的钱袋,阴影落在他的眉间,缓步跟上。
夜色如墨。
“轰隆隆,轰隆隆……”敲锣打鼓在夜幕下滚滚惊雷。一声令下,演武场瞬间沸腾。
两名弟子周身光芒暴涨,各自幻“魂”,身形如箭矢暴冲而出,带起的劲风掀起沙石,引得围观弟子爆发出阵阵惊呼。
然而与演武场的喧嚣截然不同,主殿却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殿中仅有几盏油灯散发着微弱光芒,火苗在冷风中轻轻摇曳。月光透过雕花窗,在地面勾勒出银白的纹路,照亮殿内一隅天地。
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悄然重叠 。
“啾啾~好热闹呀~”金鲤瞧着书信,荡过纱帘,矫健的步伐穿过殿中,昂首抬头。
一位老者手握竹笔,蘸取了些许墨汁,轻轻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爷爷,还不赶紧动笔,是想错过今年的演武好戏吗?”慵懒的音色惊醒老者。
他微叹一声,手中竹笔快速舞动,寥寥几笔,一封写满密文的回信便落在他爱人手中。
祝奶奶接过书信,为它点缀上最后的印记,随后推开殿中雕花窗,信纸便乘着风沙影到它该去的宫殿。
“完事完事~”鲤鱼老师扔下这句话,便打算离开这压抑之地。身后传来的沙哑却拉住了她的衣摆。
“此次的动荡……你当真决定瞒着宗门弟子?”
“为何不呢?”
“它们有权知晓,也有权定夺此事……隐瞒,只会让恐惧在暗处滋生。”老者忽然抬起头,浑浊的眸子如刀锋般锐利。
“哈哈哈……”轻蔑的耻笑响彻大殿,暗中的金眸瞧着案前的老者,不屑中带着无奈,“爷爷这问题问的妙呀~”
她突然从袖中抖出两枚棋子,一枚黑如森烟,一枚白如薄冰。
抛着抛着,黑子遮住了月光:“要我说,爷爷又怎说?暗生的东西嘛~就像月亮,明明一湖水,偏只照亮那一小块。可风一吹,树一盖,又荡然无存,谁又记得?”
白子“咕噜”砸到桌面,“所以啊,靠月亮施舍的光,不觉得过分虚浮……要是我,定是自己当颗夜明珠,爷爷说不是?”
最终,两枚棋子都落在桌面,“可要命的是,等你瞧见时——你又知,哪是亮的,哪是暗的~”
老者与祝奶奶回眸,影中的金鲤早已消失在月色中,未留下半点踏足这里的痕迹,晚风吹过,黑白子碎裂消融成黑雾。
黑雾化细沙,飘向月空,演武场中的喧闹再次被照亮。几道靓丽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
为首的红发少女,开心地吃着糖葫芦,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她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眼眶中满是食物,嘟囔着:“好吃~”
在她身旁,米诺大包小包地提着各种礼物,其中大部分都是莉莉丝赢回来的。
一根糖葫芦怼到她唇边,米诺微微一愣,璀璨的笑容在回眸中烈火。
“米诺也吃点呀,别光提着东西啦,我来帮你拿一些!”
米诺咬了口冰糖葫芦,甜味在口中散开。她脸上淡起温和的笑意,婉拒了对方伸过来的小手:
“不,我来提就好。你还想吃点什么吗?”
“呜~”米狄亚嘟起嘴,这样显得不是她很懒吗。可米诺怎么都不让她帮忙提东西,她只能揪着袋子口。
撒娇道:“那我们一起拿,这总可以吧。”
米诺没有再推辞,感受着米狄亚温暖的手,最后包着她的手,轻“嗯”了一声。
“啧啧~这两人可真是‘审时度势’的高手啊。”莉莉丝拉着萝拉,插起一颗章鱼丸子喂进她的嘴里,“你瞧,连树上的鸟儿都识趣地闭上眼。”
洛安拉着米莱希斯的锁链,手中也提着不少礼品。她看着莉莉丝宠妹样,无奈放松下来,同时如释重负道:
“哎~鲤鱼老师这药后劲真大,我到现在都使不上力。”
鲤鱼老师这几个月喂给她们的药,见效确实很快,几炷香的时间,大家身上的剧痛就渐退很多。
可随之而来的,是四肢无力,浑身的气血仿佛被抽干。翌日,药效退去接着带着剧痛修炼。
要不是这灯火通明的环境,不然她们看起来真像刚爬出来的恶鬼。
不过好在,鲤鱼老师还算有良心,还放她们赶上云羽宗的演武戏。
莉莉丝轻笑着,看着妹妹甜甜的笑容,也就不与鲤鱼老师追究太多:
“本以为宗门只是个闷头苦练的苦修地儿,没想到还藏着戏班子~这我们可得好好捧场呀~”
“哼!你以为我们‘云羽宗’这个名号是白叫的?”祝灵烬抱胸,鼻子微微翘起,“要是没点真本事,哪敢立这招牌~”
洛安唇角抽搐了一下,感情这丫头完全没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啊。
不过,比起这个,她其实更惊讶祝灵烬居然真的愿意陪着她们一同看戏。原本她都做好被鄙视的笑脸。
可转过神,她们已经走到热闹的广场,这可真是“活阎王给活爹开门,活久见了!”
察觉到洛安炽热的目光,祝灵烬凶神恶煞,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干嘛,想吃本小姐特制的‘流星板栗’吗?”
“啊!不不不!”洛安连连摆手,她可不敢惹这位大小姐生气,挪动半步,给她留出更多的空间。
“哼!”祝灵烬可爱的小脸嘟气着,走到洛安的前面。
洛安挠了挠头,扭头就对上莉莉丝那没安好心的笑脸,无语道:“你笑什么?”
“嘿嘿~我笑了吗?”莉莉丝眨眨眼,指尖抹去萝拉嘴角的油渍,“啊……可能是灯太刺眼了吧?”
洛安可不相信,因为莉莉丝分明站在斜光处,跟个杀人狂似的。
“哎~”洛安含着笑,也不跟莉莉丝闹,目光游移到身后。
只见那人浑身清冷,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也染不上一丝喧嚣,呆呆地被洛安拽着,也不说话。
洛安辗转反侧许久,还是决定不让米莱希斯回去,谁知道她回去会做啥,虽然洛安清楚,米莱希斯要是真回去了,估计也就是画画、睡觉而已。
可洛安就是不想她好过,先报一点封印之仇(?▼益▼)!!
暮色渐渐笼罩天空,演武场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朱红的福灯下,糖葫芦的香甜混着章鱼丸子的焦香在人群中流淌。
人渐渐多了起来,祝灵烬一个踉跄,险些被卷离队伍。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按进某个温暖的怀抱。
祝灵烬抬头,正对上那不耐而微眯的双眸。
“谁、谁要你管!”少女耳尖有些红,嘴上逞强,身体却老实呆着不动,但脑袋里已经把洛安骂了八百遍:
这白毛怪绝对是故意的,这种小伎俩,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而被疯狂诽谤的当事人,她本人倒是怒不可遏:这个懒狗!动一下能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