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好奇呀,嘿嘿~”
莉莉丝那张少有惊叹的脸,再次浮现熟悉的笑容,因为她看到米莱希斯眼中触动的微波,无比的稚嫩,无比的空虚。
她垂下头,眸中似倒映的不是金发少女,而是她的璀璨星辰:“因为...哈哈,这有什么因为的吗?”
她伸手搂紧自己的珍宝,突然笑了起来。
“你在笑……”
“哈哈~我在笑。”
“为什么……”画作下的死潭似乎有了涟漪。
“为什么?为什么呢?哈哈,你又为什么呢?”莉莉丝吻落在妹妹苍白的额边,温柔地安抚她的眉心。
“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吗?美好就是美好,死去就是死去,黑暗中的野狗,在苟延残喘时,难道不能多一份记挂吗?
....或许,或许不能吧,可天喜弄人不是吗,我又能怎办?
将死的人曾被爱的人拯救过,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最后却什么都没留下……所有的所有。”
莉莉丝眼中流露着留恋,随后转变成耻笑,让想要安慰的米狄亚有些不知所措,米莱希斯却只是看着。
“黑暗降临,我认为我又回去了,但上天似乎并不想放过我,我要死了,哈哈,我的太阳来了,不觉得很可笑吗?我的...”
太阳……
五指笼罩天穹的灼阳,分差光辉,“是我的太阳,为什么?...哈哈,但我又能咋办呢...
人被爱过,就会去渴求爱,当你第二次再次被太阳包容...当你第二次能牢牢握住,当你第二次能将她据为己有!当你,你又会,你怎会?
再次爬回那冰冷而又空虚的..深渊呢?”
莉莉丝的眼中盛满了星辰,又多不出一丝辰星,即使在昏暗的树下,她的指尖依旧轻抚着少女灼阳下的脸庞。
“或许...或许我是个笨蛋吧,可我就是一见钟情了,第一次相会时我就被她的笑容一见钟情了,我没办法,我又能咋办...
哈哈哈,或许我只是自私罢了!自私到想要独占她,想要她成为我一人的珍宝,哈哈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很自私吧。”
她苦笑道:“这个答案你可喜欢?”
“……”米莱希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板下的眸子也慢慢收回。
米狄亚伸出的手缓缓腃起,未说话,想起那时她的笑容,垂下头后抱脸发呆。
半刻钟后,睡梦中的少女终于睁开眼,灼阳穿过黝黑的发丝,少女懵懂地抬头,便看到姐姐温柔的笑靥。
她笑着,眼中绘满星辰,撒娇的捂住她的手:“呜呜~”
“好好,我的...妹妹饿了吗?马上就能吃饭了哦~”莉莉丝揉着她朦胧的眉眼,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
阴影里,米莱希斯忽然抬头,眸光不经意扫过远处的森林,细微的响动踩过树叶。
“莉莉丝!米狄亚!萝拉醒了吗?醒了就先来吃饭吧!”洛安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带着饭菜的香气。
“我们来了!!”
众人笑着簇拥着萝拉回走,唯有走在最后的米莱希斯突然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她盯着掌中的血水,原本苍白的瞳孔愈发暗卓,如蒙上一层雾。
风掠过她的额发,将她单薄的身影剪得支离破碎,却无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第二日。
洛安一行人决定先去查看“特殊体”的吞噬情况。虽说她们现在才在葵林逗留月余,时间尚且充裕,但丛林中变数丛多,难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插曲。
特别是这几日,那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令洛安眉心生疼,还有身旁睡了某个香的要死的混蛋,她就更烦了。
反正眼下也没进展,顺道过去看看。
早饭后,洛安她们按照地图往中区进发。有鲤鱼老师事先开的“道”,众人脚程相当之快,太阳灼空时,踏入中区地带。
而来到这里,众人才真切感受到“药效”的威慑力,纵横交错的林间布满深浅不一的爪痕,十几棵参天大树被拦腰斩断,断口处还凝着未消散的血痕和特殊杂质。
远处不时传来畸骸的咆哮,阴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此刻的她们,就像误入虎口的羔羊,暗处的阴影里,不知多少双猩红瞳孔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外来者。
洛安等人在那惊讶,可鲤鱼老师却疑惑的挑眉,随后又想通了什么:哎呦~这么心急?真不给人时间,看来得提前把饵引进来啦~
“咔咔——”
刚靠近记药点,一道绿色气浪喷涌而出,前方三米外的灌木丛中窜出藤蔓织成的巨蟒,花瓣状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荧光。
见此情形,洛安她们心中暗惊,瞬间幻魂踏出,刀光剑影间竞速将藤蟒斩碎,祝灵烬掌中的灵球旋转火窝,将残余的碎片烧得干干净净。
“大家站防御队阵,我们过去看看。”
洛安盯着藤蔓来源方向,面色凝重。此前她们遭遇的攻击并不强,严格上估算,只是二阶甲级畸骸内斗。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敢打草惊蛇,吓跑了,引走了,这里虽是二阶甲级左右的“争夺区”,可不见得某些聪明的三阶畸骸将此处视为“餐前小酌”,得不偿失。
众人哈着腰贴近灌木丛,借着枝叶掩体向里窥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轰成平地的“竞技场”。
满地狼藉的中央,一只裹满藤蔓的黑肉人悬浮空中,残破的肚子洞口,伸出蠕动的藤蔓,聚成巨手朝着正前方砸去。
显然,此前的攻击就是它造成的。
而它的对手,是台两米高的机械造体,由生锈的齿轮和螺丝拼凑出的半立方体,关节处时不时发出摩擦堵塞的刺耳声。
“滋啦滋啦”的操控地里碎成半截的齿轮,如飞刀般割开大手,在藤蔓人身上犁出一道金轮,半个身躯被斩断坠落,又很快再次连枝生出。
势君立薄下,打的难舍难分。
“咦——虽说知道畸骸种类千奇百怪,可这些东西长得也太懵奇葩了吧,特别是那个肉粽子,看着就瘆得慌。”米狄亚捂着脸,指缝间的眼睛瞪得滚圆。
“金锁行,藤肉人……”米莱希斯缓缓开口。
洛安皱眉盯着这两只二阶甲级畸骸。倒不是担心被波及到,而是它们实在是不符合需求。
一只植肉聚合体,一只金铁躯,不管是等级和品质都差强人意。
在队伍里,她、祝灵烬和莉莉丝或许能勉强适配金锁行,但这种“勉强凑合”的选择,对实力而言实在不是优选,特别是有鲤鱼老师这神魂基,大家还是有点小心思的。
其她人未曾开口,但脸色却都不太好看,显然和洛安的想法类似。
更棘手的是,这些“特殊体”,按中区分布,大多是二阶乙级畸骸,一个月才勉强晋升一级。
若按这速度,剩下的人至少要吸收三阶丁级命灵,估算还得要一个半月,也未必能遇上合适的。
想到这,洛安忍不住扶额,只觉的心累。
“哎呦~姑娘们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鲤鱼老师笑嘻嘻的甩动金竿构成金罩,“担心这些‘大宝贝’长歪了?”
洛安听到老师这声,本惆怅的心情陡然亮起明灯,以她两年的师生经历,她敢保定老师绝对有法,就等她们问呢。
还未等她开口,米狄亚眼睛瞪的雪亮,拽着鲤鱼老师的袖子直晃:“老师老师,你肯定有办法对吧?快告诉我们嘛~”
“哎呀呀,瞧瞧是谁先摸到了门道,我们小耿耿同学进步不小嘛~”
鲤鱼老师笑着刮了刮米狄亚的鼻尖,后者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说难也不难~”鲤鱼老师咧嘴一笑,“这些特殊体说白了,不就是‘大鱼吃小鱼’的炖汤锅吗?
一加一未必等于二,但骨头汤是骨头汤,鲜鱼汤是鲜鱼汤~咱们既然是这口锅的客人,下几味‘料’,动几片‘刀’,就算捞不到锅底,还能缺了筷子不成?”
洛安怔了怔,与莉莉丝和米诺互相对视,忽然明白过来: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主动引导它们吞噬,再以伤者为饵喂养‘汤锅’,以此类推,啊…这不就是……”
“妈呀!这不就是‘炼蛊’吗?”米狄亚惊叫出声,脑子不太灵光的她都听出这其中的含义。
众人脸色各自不同,虽说早知道老师手段“巧妙”,但这么直白的思路,还是有些脊背发凉。
不过,好在不会伤到那些温顺的,众人心里负担倒也轻了些。
这时,空地那的战斗也已分出胜负,金锁行略胜一筹,打败藤肉人后,胸口齿轮缓缓磁开,露出锈迹斑斑的铁心,一点点吞噬残躯心口的命灵。
那姿态,竟与人学习命灵时有几分类似。
洛安怔住,脑海中一段模糊的画面闪过,她撕开她的胸膛:“那是!”
她心底竟泛起股莫名的情绪,眸光不经意瞄向米莱希斯。
只见对方正抱着膝盖蜷坐在地上,短裙下的长腿在棕色风衣的衬托下,愈发白皙修长。
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女生,她毫无走光的顾虑,宽大的风衣松垮地搭在肩头,小巧的身影配上那双无波的眸子,在阳光下竟有些可爱,洛安不自觉的错开视线。
“有事……”沙哑的嗓音突兀响起。
洛安猛地抬头,撞进那双纯白的瞳孔,这才反应耳尖一红:“滚!谁,谁找你有事?少在那自作多情!”
米莱希斯却像尊石像,既不惊讶,也不恼,甚至懒得探究洛安生气的源头,只是缓缓回头,继续望着那片空地,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其余人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低低的笑了笑,却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莉莉丝勾着唇,瞥见祝灵烬扭着嘴,正有意无意地卷着发丝:嘿嘿,有好戏看咯~
洛安的耳根子红得发烫,背后那炽热的目光烧得她滚烫。她干咳几声,慌忙转移话题:
“咳咳,既然大家都清楚任务了,那就赶紧出发吧!毕竟,毕竟……时间就是金钱吗!”
众人听着她一脸郑重,哪听哪奇怪的“至理名言”有些想笑,最终还是纷纷点头。
洛安的脸涨得更红。鲤鱼老师含笑,给每位少女额心注入些隐匿用的法源:“姑娘们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就把这事儿塞行程咯~
而今日是第一天,我刚算了一卦,这趟活儿,保准热闹得很呢!”
洛安嘴角抽了抽,在心底向鲤鱼之神祈祷,这好戏别是鲤鱼老师亲手造成的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洛安七人又扎进了这没日没夜的苦逼生活。照鲤鱼老师所行,每日沐浴着晨露打坐,调养法源流转。
午后便一头扎进中区地带,化身这场追捕游戏当中的“筷子”,可能是这里是药点的最终点。
暴怒的畸骸尤为多,寻到合适不难,一连好几头引到预先划分好的“战场”,偶尔来几“刀”,大多放任它们互相吞噬。
也就夜晚可稍作喘息。
虽说每日更累了,身上的伤痕也从未好过,但成果却肉眼可见的提升。
短短十日,就培育出一只三阶丁级的畸骸!看着那昏睡的畸骸在空地上打呼噜,众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惊喜。
考虑到各数情况,大家决定能多培养就多培养,以防不时之需。
清明后第九日,一棵大树的顶端,雪白的身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忙碌的少女们。它“喵呜”一声,目光移到阳光底下葛优躺的鲤鱼老师。
感受到那道视线,鲤鱼老师双眼睁开,抬手掀起遮脸的鱼帽甩了甩,冲树顶抛去意味深长的笑容,又躺了回去。
它无奈的摇摇头,重新移回洛安她们。可这次,它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人!吓的它四处张望,一股寒意从脚下蔓延。
低头一看,米莱希斯不知何时已站在树下,白瞳直勾勾地盯着它,气息深沉诡暗。
灵雪猫炸着毛“嘶哈”一声,窜出老远。米莱希斯见此,刚欲追,锁链却突然被人拉住,回头,洛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黑着脸攥着她:
“你想去哪?”
米莱希斯沉默不语,任由洛安拽回,只是临走前,又深深地看了眼灵雪猫消失的方向,眼底翻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