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茧,如同承受了亿万载岁月的古老恒星外壳,在亿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发出了第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
咔嚓。
一道细微的裂痕蔓延开来,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布满了整个巨大的光茧!刺目的、蕴含着难以言喻秩序气息的金色光芒,从裂缝中汹涌而出,照亮了这片被死亡与绝望浸透的焦黑战场!
轰——!!!
光茧彻底爆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纯粹由光构成的秩序符文碎片,如同金色的雪,纷纷扬扬洒落,融入焦土,净化着残留的污秽。
光芒的中心,一道身影静静悬浮。
沈弈。
他赤裸的身躯不再是凡胎,每一寸肌肤都如同最上等的玉石雕琢,却又流淌着实质般的淡金色神性光辉!无数细小的、玄奥莫测的秩序符文在他体表明灭流转,如同呼吸,构成了一件无形而威严的神袍!他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也沾染着流淌的金芒。曾经因透支而枯槁的面容,此刻饱满而平静,仿佛承载着亘古的岁月与智慧。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嗡——!!!
一股浩瀚、威严、不容亵渎的神威,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无论是正在疯狂撕咬的亡灵,还是绝望溃逃的人类士兵,亦或是远处城墙上惊魂未定的守军,在这一刻,灵魂深处都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修罗场。在他的“视野”中,世界已然不同。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温顺的溪流,其流动的轨迹清晰可见,甚至…可以轻易拨动。空间因魔能炮轰击而产生的细微裂痕,在他目光注视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抚平,无声无息地弥合。
就在这时,一队残存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灵魂之火的死亡骑士,驱动着身下只剩下森森白骨的亡灵战马,冲破了混乱的烟尘!它们无视了那弥漫开来的神威,高举着锈迹斑斑、缠绕着污秽能量的巨剑,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距离最近的、一群因神威而陷入短暂茫然的溃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腐朽的骨蹄踏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溃兵们脸上刚刚因神威降临而升起的一丝茫然,瞬间被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取代!他们甚至忘记了逃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代表死亡的锈蚀巨剑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沈弈的目光,落在那队冲锋的死亡骑士身上。
他的嘴唇没有开合,一个清晰、冰冷、仿佛由世界本身发出的神言,直接在战场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震荡开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律令:
“混乱。”
神言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
“止息。”
轰!!!
冲锋的死亡骑士连同它们身下的骸骨战马,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光滑的墙壁!瞬间由极动化为绝对的静止!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凝固在原地!
下一秒,它们腐朽的身躯、锈蚀的铠甲、燃烧的灵魂之火…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弱白光的纯粹光点,如同夏夜纷飞的萤火,又似一场凄美的光之雪,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最彻底的、归于秩序的净化!
污秽的负能量被彻底驱散,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那队刚刚还面临灭顶之灾的溃兵,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亡灵消散后纯净的光点飘落在他们身上,带来一种奇异的温暖。他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一股名为“勇气”的火焰,如同被神言点燃,重新熊熊燃烧起来!溃散的瞳孔中,重新凝聚出坚毅的光芒!
“奥托。”
沈弈的目光,没有在净化的光点上停留半分。他如同俯瞰蝼蚁的神只,视线穿透了弥漫的硝烟、倒塌的废墟、混乱的战场,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千米之外,那座矗立在战场边缘、被层层魔法护盾保护的指挥高塔!
塔顶的了望室内,透过昂贵的水晶了望窗,奥托亲王那张因极度惊骇而扭曲变形的脸,清晰地映入了沈弈的神念之中。
沈弈一步踏出。
他面前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随意折叠的纸张!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指挥塔内,刺耳的魔法警报刚刚拉响最高级别的尖啸!
奥托亲王正对着身边的亡灵法师和仅存的几个心腹护卫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挡住他!用禁咒!用灵魂献祭!给我挡住那个怪…” 他的声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凸出来!
因为沈弈的身影,如同鬼魅,无视了塔外还在剧烈闪烁、足以抵挡传奇法术轰击的魔法护盾,凭空出现在了这间被严密保护的了望室内!就站在奥托面前不到三步的地方!
他周身流淌的淡金色神辉,将室内奢华的装饰映照得一片堂皇,却更衬得奥托和他身边那些面无人色的护卫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蛆虫。
“背弃者,”
沈弈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蕴含着世界法则的宣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枷锁之力,直接烙印在奥托的灵魂深处!
“当受枷锁。”
嗡——!!!
了望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无数条由纯粹秩序符文构成的、半透明的淡金色锁链,凭空在奥托亲王身体周围凝结!它们无视了奥托身上自动激发的数层魔法护盾和昂贵的防护饰品,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他的脖颈、四肢、躯干!
“呃啊——!!!” 奥托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锁链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禁锢灵魂与力量本源!他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滚烫的熔炉,又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贯穿了灵魂!他拼命挣扎,肥胖的身躯像离水的鱼一样扭动,昂贵的亲王袍服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皮肤下渗出恶臭的、混杂着污秽能量的黑血!
锁链收紧!奥托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凌空吊起,悬挂在了望室的天花板下,徒劳地蹬着腿,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呜咽。他身边那几个心腹护卫,早已被这超越理解的神迹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连武器都握不住。
沈弈甚至没有再看奥托一眼,仿佛处理掉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他的目光,投向了高塔之外,那片硝烟弥漫的天空。
高天之上,那座巨大无比、散发着冰冷科技感的魔能炮台虚影,正在缓缓变淡、消散。显然,“齿轮之心”已经终止了炮击程序。
几乎就在炮台虚影开始消散的同一瞬间——
滋啦——!!!
一阵极其刺耳、仿佛无数信号被强行干扰的尖锐杂音,猛然在沈弈的耳边炸响!那是夜枭之前用来单向联系他的炼金通讯频道!这杂音充满了警告、混乱和某种…被强行压制住的惊骇!
杂音疯狂地响了几秒,如同垂死的挣扎,最终,彻底归于一片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了。或者说,对方主动关闭了这扇窥视的窗口。
沈弈缓缓抬起头,淡金色的神眸穿透了指挥塔的水晶顶棚,穿透了弥漫的硝烟,穿透了厚重的云层,仿佛跨越了无尽遥远的距离,与那隐藏在冰冷星海深处、某个庞大意识体的“目光”…遥遥对视!
没有声音。
没有语言。
只有一道蕴含着新生神只威严、冰冷而决绝的神念意志,如同无形的利剑,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那星海深处的窥视者,轰然斩去!
“此界秩序,由吾执掌。”
神念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宣告,在虚空中无声地炸开!
“越界者…”
那淡金色的瞳孔中,神性火焰如同冰冷的恒星般燃烧。
“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