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城繁华的街道上,人流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世间的喧嚣,此刻却丝毫传不进江驰野的耳中。他的世界,只剩下头顶那面巨大天幕上,用血色符文书写的悬赏令和那两幅刺眼的画像。
周围,已经有修士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
一些目光,开始在天幕和江驰野二人之间来回移动,从最初的疑惑,渐渐转变为贪婪和炙热。
一万上品灵石,还有宗门法宝!
这个数字,足以让东荒任何一个金丹期之下的修士疯狂!
苏婉儿的小脸已经吓得一片煞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江驰野的衣袖,身体微微颤抖。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江驰野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但他没有丝毫慌乱。
在第一个路人准备开口呼喊的瞬间,他动了。
他一把揽住苏婉-儿的肩膀,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一甩袖袍,脚下星光点点,星罗步施展到极致。
二人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没有撞到任何人,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进了旁边一条无人的小巷。
巷子深处,江驰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终于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怀中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师妹,积压了一路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在苏婉儿光洁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好玩吗?
苏婉儿吃痛,捂着额头,眼圈瞬间就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江驰野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一软,但语气依旧严厉。
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是想学那个什么大盘子转啊转吗?你再转一个给我看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们俩的命都转没了!
他越说越气,又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玄火门,百花谷!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那是东荒的一流宗门!门里元婴老怪不敢说有,金丹长老绝对是一抓一大把!我们俩,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炼气圆满,现在成了全东荒修士眼里的移动宝库!
苏婉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抽噎着,小声说道:二师兄,我……我错了……
就在这时,江驰野的万象戒中,传来一道清冷而又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念。
现在知道教训她了?早干嘛去了。让她胡乱引动道运,你这代掌门当得可真是称职。
是老祖叶璃的声音。
江驰野在心中没好气地回道:你现在说风凉话有什么用!赶紧想想办法!传送阵是肯定不能用了,那里现在估计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叶璃冷哼一声: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换装,改容,连夜出城。别想着走大门,找个看守薄弱的城墙,自己翻出去。还有,把你师妹那身粉色裙子给我烧了,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吗?
这番话,与江驰野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看着还在抽泣的苏婉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行了,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套早就准备好的,最普通不过的灰色布衣,扔给苏婉儿一套。
换上。从现在起,你不是天道宗的小师妹,我也不叫江驰野。
苏婉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听话地换上衣服。
江驰野又取出两张低阶的敛息符和易容符,这种符箓骗不过高手,但应付一下城里这些想捡便宜的散修,足够了。
他将符箓拍在自己和苏婉儿身上,光芒一闪,他的相貌变得普通了许多,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青年。而苏婉儿,则变成了一个脸上带着几颗雀斑的乡下丫头。
做完这一切,江驰野才稍稍安心。
他探出神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巷子外面的情况。
只见街道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修士正呼朋引伴,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苏婉儿小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江驰野拉着她,贴着墙根,向巷子的另一头走去,同时在脑中飞速盘算。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去一点,晚上再想办法出城。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建筑,最终锁定在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客栈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领着苏婉儿,低着头,快步走出巷子,汇入人流,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那家客栈。
客栈的掌柜是个凡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江驰野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道:一间上房。
他丢过去几块碎灵石,掌柜睡眼惺忪地接过,递给他一块木牌。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进入房间,关上房门,布下几个简单的警戒阵法后,江驰野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开始盘算这次的损失。
为了躲避追捕,起码要在这城里耗上几天,这住宿费,饭食费,还有那两张珍贵的符箓……
他越想越心疼,忍不住又瞪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自知理亏,低着头站在墙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咚!咚!咚!
一阵沉重而有力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里面的道友,玄火门执法队例行检查,开个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