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深处,粗粝的金属壁在故障指示灯的幽绿光芒下,反射着冰冷而扭曲的光线。空气粘滞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机油、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灰尘味混合在一起,沉重地压在胸口。远处,被堵塞的通道口方向,爆炸的余音和追兵徒劳的警报声如同背景噪音,模糊而遥远,更衬得这片空间的死寂。
朴敏贞背对着林琅,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管道里异常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尘埃的粗粝感,刮得喉咙生疼。脸颊滚烫的温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因为刚才那一撞一抱带来的混乱触感记忆,烧得更旺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林琅温热的胸膛紧贴额头时残留的触觉,还有自己掌心按在他赤裸胸口时,那擂鼓般的心跳隔着薄薄的汗水和尘埃传递过来的震动…
“该死…” 她无声地咒骂,用手背又狠狠蹭了一下额头,仿佛要蹭掉那灼人的印记。腰间的泡菜坛子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晃了晃,坛口那圈微弱的光晕,在她紧绷的侧脸上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
身后,林琅同样僵硬地悬浮着。半能量化的下半身雾气不安地波动,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深紫色的漩涡眼眸死死盯着自己新凝实的手掌,刚才环抱住朴敏贞腰背的触感,柔软而带着惊人的韧劲,像烙印一样留在指尖。她撞进怀里的冲击,她发间沾染的硝烟和淡淡血腥味混合着她自身那股野性的气息,还有她推拒时掌心按在胸膛带来的、几乎让他心脏停跳的电流感…这一切都远比他经历过的深渊混乱更让他无所适从。脸颊的热度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尴尬如同实质的浓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比管道里的污浊空气更令人窒息。之前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默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撕开了一道口子,暴露出底下某种潜藏已久、却一直被危机压抑着的、更加汹涌而陌生的东西。
沉默在蔓延。只有远处模糊的警报声和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
朴敏贞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粘成一绺绺的银发,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转过身,琥珀色的右眼带着未褪的羞恼和强装的凶狠,狠狠瞪向林琅:
“喂!酸笋混蛋!你…”
她的声音在接触到林琅视线的那一刻,卡住了。
林琅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四目再次相对。
这一次,没有爆炸的硝烟,没有追兵的嘶鸣。只有昏暗光线里,彼此脸上尚未褪尽的红晕,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某种更深的东西。
朴敏贞看到了他深紫色漩涡眼眸里,那点淡黄核心光芒的剧烈闪烁,看到了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他不再是那颗只有一只巨眼的肉瘤,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带着温度的男人,此刻正因为她而…紧张。
林琅则看到了她琥珀色眼眸中燃烧的金红火焰下,那丝来不及藏好的羞赧和不知所措。她脸上的血污和疲惫,此刻在她明亮的眼睛映衬下,非但没有折损她的光芒,反而添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浴血重生的野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