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皮靴踏破泥泞的声响、战马烦躁的嘶鸣、粗暴的呵斥和木门被暴力踹开的碎裂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穿透密集的雨幕,狠狠砸在沈砚紧绷的神经上!
“滚出来!都滚出来!”
“官爷查人!敢窝藏流寇,格杀勿论!”
“他娘的!这鬼村子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粗暴的吼声混杂着金属甲片撞击的铿锵,由远及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屋檐下,那个病弱的老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动物般的惊恐!他再顾不得咳嗽和寒冷,也忘了旁边还站着沈砚这个“不祥之人”,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茅屋那扇破旧的木门爬去!干枯的手指在湿滑的门板上徒劳地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虚弱,怎么也打不开那扇简陋的门闩!
沈砚背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土坯墙,将自己更深地缩进狭窄屋檐投下的阴影里。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湿透的制服肩头,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迷蒙的雨帘,死死锁定着声音的来源。
三个身影,踏破雨幕而来。
为首者,身高近九尺,壮硕如同人熊!身披厚重的、沾满泥浆的暗褐色皮甲,头戴宽檐斗笠,雨水顺着笠沿汇成水线淌下。他满脸横肉虬结,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斜劈至嘴角,随着他粗暴的吼叫而扭曲蠕动,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他腰间挎着一柄厚背环首刀,刀柄缠着磨损的皮绳,此刻正用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拍打着旁边一间茅屋的破门板,震得茅草簌簌落下。一双铜铃般的凶眼,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扫视着死寂的村落。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披甲带刀的兵卒,身形稍矮,但眼神同样凶狠麻木,如同被驯化的恶犬。一人手持长枪,枪尖在雨水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另一人则提着一面蒙着牛皮的、边缘锈迹斑斑的腰牌,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巡”字。
是官兵!而且是乱世之中,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悍兵痞!
刀疤脸壮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泥泞的街道,瞬间就锁定了沈砚和老者所在的这处屋檐!也看到了那个正在门前徒劳挣扎、如同受惊鹌鹑般的老者!
“嘿!老东西!躲什么躲!”刀疤脸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露出焦黄的牙齿。他大步流星地踩着泥泞走来,沉重的皮靴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他身后的两名兵卒也立刻跟上,眼神不善。
“官…官爷…咳咳…老朽…老朽没有…没有窝藏…”老者吓得瘫软在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刀疤脸根本懒得听他解释,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瞬间越过瘫软的老者,死死钉在紧贴墙壁、浑身湿透、穿着深蓝色“奇装异服”的沈砚身上!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对方的目标,显然是他这个“来历不明”之人!这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制服,在暴雨泥泞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般扎眼!
“嗯?!”刀疤脸眼中凶光大盛,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沉重的刀身带着一道寒光,指向沈砚!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兀那贼子!好生面生!这身奇装异服,定是流寇探子!给爷拿下!”**
“喏!”两名兵卒齐声应喝,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持枪者挺枪便刺,枪尖撕裂雨幕,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沈砚胸膛!另一名提牌者则拔出腰刀,从侧面凶狠地劈砍过来,封住沈砚的退路!动作狠辣迅捷,显然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杀机瞬间降临!冰冷的刀锋枪芒刺破雨帘,死亡的寒意扑面而来!沈砚的精神本就因时间乱流而剧痛未消,身体也因寒冷和撞击而僵硬麻木!面对这配合默契、势大力沉的夹击,避无可避!
危急关头,沈砚眼中厉色一闪!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不适!他没有试图后退躲闪——狭窄的屋檐和身后的墙壁根本无处可退!他猛地向侧面扑倒!动作狼狈却极其有效!
“噗嗤!”
长枪擦着他的肩头刺入身后的土坯墙壁,深入半尺,枪杆剧烈震颤!冰冷的枪锋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唰!”
劈砍的腰刀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掠过,斩断了几缕湿透的额发,重重砍在茅屋低矮的门框上,木屑纷飞!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但沈砚也彻底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屋檐下冰冷的泥水里!泥浆瞬间浸透了他的半边身体!
“好滑溜的泥鳅!”刀疤脸狞笑一声,眼中杀意更浓,提着沉重的环首刀大步逼近,“看你能躲到几时!”他身后的两名兵卒也拔出武器,再次围拢上来,封死了沈砚所有闪避的空间!
瘫软在地的老者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恨不得钻进墙壁里去。
沈砚半跪在泥泞中,冰冷的雨水和泥浆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肩头被枪锋擦过的火辣痛楚,后背被刀风掠过的寒意,以及被三名悍卒围困的绝境,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他手中空空如也,唯一的“武器”只有那块紧攥在掌心、冰凉滑腻的轮回皮账本!这玩意儿显然无法用来格挡刀枪!
精神感知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疯狂运转!对方的动作、力量、配合方式…如同数据流般在脑中闪过!硬拼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机…只有制造混乱,利用环境!